她折了那支粉色的花,递到盛星河面前,“盛星河,我知道你妈妈走了你难过,但人总是要朝前看的,我奶奶走的时候我也难过,抱着棺木一直哭,我爷爷就是这样哄我的,拿了支花给我,他说,如果奶奶在天上,看到我哭一定会心疼的。”
“你妈妈一定也是,如果你是带着遗憾送走她的,那么,不要让她在天上有遗憾。因为你妈妈后来想找回你,就是希望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如果你对她还有懊悔与想念,那就好好的生活、吃好、喝好、养好自己,让她知道,你一个人也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才是对她真正的安慰。”
“甚至,你还要将她缺失的那份补回来,她这么早就走了,人生肯定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也许是走更多的路,也许是看更多的风景,也许是做出更好的事业……不管是怎样,她没有实现的那一份,都延续在你身上了,你要替她一一圆满,全都实现,妈妈在天上才不会有遗憾。”
……
长长一番话,詹程程抬头望天,好像在云层间看那个温柔的影子。虽然不曾真正见过,但那一天电话里温柔的交谈,让她记到现在。
盛星河也抬头看天,表情怔然,而等他收回视线低下头时,掌中一片轻柔的触动。
詹程程拿着那朵粉色小花,放在了他掌间。
她垂下眼看着小花,阳光落在她眼睫上,淡淡的,温柔而坚韧。
“盛星河,你就当这是你的希望吧。它可以好起来,你也可以。”
第22章 陪伴
盛星河似乎真听进去了那一番话, 詹程程能明显感觉到, 盛星河的情绪在那一天后开始有了好转。
不再一个人坐在院里发呆,不再看着万物没有焦距, 不再郁郁寡欢沉着脸……话语虽然仍是不多,但起码开始参与农家小院的生活,会在詹程程去菜园摘菜时拿着篮子跟着, 在詹程程去井边打水时帮她拎重重的水桶,甚至厨房做饭时给詹程程递柴火。
城里的大少爷没在农村待过,没见过乡下的土灶台, 更不知道该怎么烧柴, 折了几根棉花枝手忙脚乱往灶里捅, 柴没烧着把里面的火还捅熄了,急得又用扇子使劲扇,结果“轰”一声响, 火苗蓬开,灶里浓浓黑烟炸了开来, 引得灶边两人剧烈咳嗽不说,等烟灰散去,两人看到对方皆是惊住。
詹程程的刘海烧焦了,而盛星河一脸烟灰, 哪还有半点玉面少爷的模样,黑乎乎的像个黑李逵。
关键是两人还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只能看对方, 詹程程当先大笑, 盛星河看着她焦黄的流海,卷毛翻在脸颊,像个小狮子狗,憋了半天压住了笑,可看着詹程程瞅着自己笑得站都站不稳,便起身跑到井水旁去照。
这一照盛星河整个人一僵,旋即再忍不住,趴在井边笑起来。
这一笑,当真如拨云见月,雪霁天晴,整个人都晴朗起来。
詹程程可是长吁一口气,自己这个好人卡终于起到了作用。
但,这仅仅只是开端。
……
翌日,爷爷要去远的地方种树,中午不会回来吃饭。
詹程程便又有了新的事可以做,她对盛星河说:“走,爷爷今天不在家,我们不用守院子了,我就带大少爷去体验一天农村孩子真正的欢脱生活吧。”
“该不会去田里偷东西吧。”盛星河戒备,“打死本少爷也不!”
“那有什么好玩的。”詹程程说:“你跟我走就是。”
……
半小时后,两人穿过梯田,出现在山坡上一处平地处。
盛星河才知道詹程程要做什么,她要在这野炊!
说是野炊,她可是有做不少准备工作,先是去爷爷的地窖里掏了几个红薯,然后又拿着一张揉成团的奇怪东西去了山坡后的山涧,盛星河不知道那是什么,就见詹程程摊开那团东西往水里一撒,竟然是张微型的渔网!
詹程程吩咐盛星河:“你去上游,折段树枝用力搅那潭水!”
盛星河不明所以,找了个树枝去上游甩一下,才发现水潭底竟有不少鱼,一惊动统统往外涌,顺着山涧水就流到下游,而詹程程的网刚好布在那,“啪啪”地水花溅起,银色鱼鳞翻腾,鱼就这样一条条进了网。
这么轻松的捕鱼方式,盛星河目瞪口呆。
而詹程程拍拍手,收网就走,不过她也没贪心,就挑了几条最大的鱼,其它的小鱼又丢了回去。
捕了鱼后她在水沟旁草丛里割了点小野葱,青嫩的葱握在手里细细一把,看着不起眼,却有着比家葱还浓郁的香气。她拿着葱又去山里转了转,一棵参天大树的周围结了一条极长的藤,这深冬腊月的,藤上竟然长了一些拇指大的果子,红彤彤的,一个个小灯笼似的,很是喜气,只是长着小毛刺,盛星河从没见过。
詹程程拿着小篮子摘了不少果子,再去附近转悠了会,后山有家养蜂的人家,詹程程显然跟对方相熟,养蜂的村民见了她,笑眯眯用方言跟她打招呼,然后去后院用罐头瓶给詹程程装了小半瓶金黄澄澈的液体出来。盛星河好奇,詹程程打开罐子让他闻,一股香甜的花香及蜜糖味,是从蜂箱里刚刚取出来,最新鲜的野生蜂蜜。
取了蜂蜜,回去的路上,詹程程折了几片比手掌大两三倍的野芋头片子,预备一会当菜盆,这还没完,她带着盛星河往芋头根处刨了一会,挖出几个土豆般的野洋芋,丢进篮子里欢欢喜喜走了。
带着一手的东西,她又回了先前的山涧,将摘弄的东西还有先前的鱼一并洗净弄好,带回了油菜地后的山坡。这一路,她还指挥盛星河捡柴,大少爷哪会捡柴,捡了不少潮湿的烧不起来的木头树枝。
詹程程无奈,只能带着大少爷一边教一边捡,大少爷还很不服气,觉得自己捡的柴就是最好的,詹程程便当场做实验,拿火机烧那潮湿的柴,结果不仅点不燃,还黑烟直冒,熏得盛少爷两眼老泪纵横,可没把詹程程乐坏。
磕磕碰碰的两人搞定了准备工作,詹程程开始生火,她先是在平地上挖了个坑,将红薯跟芋头埋进去,然后在上面铺上厚厚的柴火及落叶,火机点燃生火,再用粗树枝在火堆上搭了个木架子,将捕来的鱼架在上面用棍子穿着烤。
盛星河过去也在市内的露营景点野炊过,但那会都是自己带着食物去,在置办好的烤炉上意思下就行,根本不是乡间这种原汁原味的野炊,所以盛少爷对现在做的事还是很好奇的。
詹程程也不管他,她这会正忙着烤鱼呢!她指挥着盛星河烧柴,而她自己将鱼反复的转,火舌烧的噼啪响,新鲜的鱼架架在上面,詹程程一面转动一面刷上油,再撒上从家里带来的作料,鱼皮很快焦黄起来,香味随着火阵阵散发,飘到盛星河鼻翼间。
詹程程将小野葱切段,一边往鱼上撒一边问:“怎么样?是不是闻着就觉得好吃?”
盛星河将头扭到一边,“还没尝,怎么知道!”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讨吃了,詹程程笑,“来吧,进贡给盛少爷。”解下了其中一条,递给盛星河。
盛星河故作漫不经心,可张唇咬了一口,眼里惊喜的光便遮不住了。
新鲜捕捞的野生鲫鱼,外皮烤的焦香酥脆,里头肉质鲜嫩,更重要的是——是蜂蜜味的!鱼身除了该有的作料外,刷了一层淡淡的蜂蜜,这样烤出来的鱼不仅没有腥味,口感更加丰富!
詹程程见他脸色就知道他喜欢,盛少爷爱吃甜,所以她才刷了薄薄一层蜂蜜,投他胃口。她又用“芋头叶子盆”里装了点“甜点”给他递过去,“尝这个。”
盛星河往菜盆子里一看,几个大小不等的黄色块,里头不少指头粗的小孔,流出橙黄色的芳香液体——似乎是蜂巢?
这能吃?!盛少爷往后退了退,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东西看起来有点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