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于渊甚至勾唇笑了笑,“殿下严重了,于渊一个大男人,又不是靠脸吃饭的。若是这张脸能让殿下解气,毁了又如何?”
齐稷哼了一声,“这张脸你不在乎,也相信嘉宁那丫头在你毁了相貌也会和你在一起,”他眼珠子一转,从边上接过来一把匕首,轻轻用刀背拍了拍苏于渊脸的伤口,一路下滑到了男人都懂的位置。
“你说,若是你没了子孙根,你的小公主还会不会喜欢你?”和刚才相似性很足的话,齐旭说着,还时不时的用匕首背去滑。
苏于渊笑了,黑曜石样的眸子冷静却又不失风度,“于渊既然落到了殿下手上,还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殿下不想伤于渊性命,于渊本身就该感恩了。”
齐稷又笑了,今日竟然是他最近两年里笑的最多的一天,让他对苏于渊这个人更加的感兴趣,也更加的忌惮了。试问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这般谈笑风生?他苏于渊就行。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人物肯定不能任由他放虎归山。可是这么一个人物,偏偏又让他舍不得就这么直接杀掉,那么……断掉他的仕途,断掉他的驸马位置,让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似乎远远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要好得多啊。
苏于渊又换了个坐姿,直接当那把在他身上滑来滑去的匕首不存在,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殿下见谅,于渊昨个儿一宿没睡,若是不急,不知可否容于渊小睡片刻?”
齐稷还没说话,就惊讶的发现苏于渊抬眼看了眼他,竟然真的就随便一躺准备就地睡觉了,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到底算没脸没皮还是算没心没肺?他皱了皱眉,抬脚踢了踢苏于渊,“醒醒!你还真睡啊?!”
旁边的下属是气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可是自家殿下没说啥,他们也不能说什么。脾气急的老高搓了搓自己又粗糙又黝黑的手,“殿下,咱们直接做了这小子不行吗?”
说话的人黑黑瘦瘦的,正是刚反那会儿那个急性子车把式。齐稷冷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直接将手上的匕首扎了下去,擦着苏于渊的腿订到了地上,“再睡,就在睡梦里帮你断了你的烦恼根。”
苏于渊叹了口气,“殿下有何要求不妨直说?这般吊着胃口也不是事儿啊。”
他看出来齐稷抓他来显然是有事,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这般的拖延和随心,算算时间,嘉宁肯定已经知道自己不见了的事了,就是不知道嘉宁会怎么办,只希望她莫要太急才是。若是……今日真的被齐稷断了子孙根,便真的断了他跟嘉宁之间的缘分。
不论嘉宁之后是不是还喜欢他,陛下、太上皇、太后都不会允许嘉宁的驸马是一个阉人,一想到这,苏于渊的心口撕裂般的疼。之前和嘉宁的点点滴滴像是渗进了骨子里,若要将其抽离,几乎就像是要他的骨髓一起抽掉。
不知道别人做嘉宁的驸马,能不能护住他的小公主?可千万别是还需要嘉宁护他才是啊。
不知道别人做嘉宁的驸马,能不能给其实非常没有安全感小公主足够的安全感?可千万别让他的嘉宁夜里偷偷掉眼泪才是啊。
没等他想太多,齐稷就拔起了贴着他腿位置的匕首,“怎么样?做好准备我就下刀了?”
“殿下。”这次打断他的是一直跟着他的任姑娘,她看了看苏于渊,凑过来耳语。
苏于渊耳朵动了动,并没有听到完整的,却也听到了零零星星的部分。大概就是找过来了,让撤退之类的,竟然天不亡我?苏于渊平日没什么波动甚至也不信什么老天的人,竟然也头一次有了想要谢谢老天的感觉。
毕竟,若是能够没事,谁还想要自己出事不成?
齐稷眼神有些危险,冷哼了一声,“倒是本殿下小看她了,撤!”
“是。”
上百人听了令,十分迅速的就开始有序的往外撤离,齐稷走着忽然笑了,“苏于渊,你不会以为你没事了吧?”
随着话而来的,是齐稷背对着他掷过来的那把锋利的匕首,等听到了匕首到肉的声音,齐稷回头看了眼大腿上渗出了鲜血的苏于渊,才跟着大部队走了。
第65章 鸡同鸭讲 ...
嘉宁没想到就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还能将苏于渊给弄丢了, 她皱着眉四下看了看, 除了关押俘虏的房子就是地面。哪里管什么是不是仗势欺人,直接下令。
“给本宫把周围的屋子都拆了, 从这里开始向下挖, 掘地三尺找不着就十尺,必须给本宫把苏于渊给找到!”嘉宁冷这一张俏脸, 红色的衣裙都看着冷的没有温度, 一双平日里盈着春水的桃花眼也凌厉的似是有了棱角。
程宁对这个费时费力的命令并没有反驳,他对苏于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失踪的事也十分的自责,领了命之后还亲自带着人去实行。他就不信了,要么转移到别的屋子里去了, 要么就是地底下有机关。
而这些逆贼最擅长的不就是地底搞事情?一时间就算是俘虏也不适合往在这些屋子里放着了, 直接让人绑了之后看在外面广阔的地方。
嘉宁下嘴唇都咬的有些泛白, 她心里问自己,上辈子的时候苏于渊有这么多灾多难吗?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 会不会是因为她?苏于渊几次涉险,几乎都和她的事有关, 总不会是因为她,他才总是遇到危险吧?
眼看着周围一圈的房子都拆了,士兵也在地面上一直挖, 嘉宁心里也越发的急。因为发现苏于渊不在的时候, 都已经过了有一小段时间了。她这会儿出乎意料的冷静,将亲自过去看着他们挖。
“这里有个通道口!”一个士兵忽然提高声音,然后加快了手上的挖掘速度。
嘉宁提着裙角, 虽然距离不远,却愣是跑了起来。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他挖开的一个可供一人过的洞口,因为不是正常的机关打开,所以周边的泥土都是虚的,洋洋洒洒的往下掉。
从上边看下去,这并不是一个直直的洞口而是带着些倾斜,黑乎乎的看不清深浅。嘉宁站在边上,提高声音,“于渊?苏于渊?你在底下吗?”
苏于渊看向了摔下来的地方,忽然笑了。他松开原本要□□的匕首,然后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阴翳一些,像是真的伤到了不该伤的地方。
然而他在开口的时候,还是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甚至有意的将声音保持的和平日一样,完全听不出受了伤,“嘉宁,我在。”
他的小公主,又怎么忍心让她觉得难过?苏于渊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栽了,可是栽的却心甘情愿的。
他听见上面有人顺着滑下来的声音,下来的第一个大头兵看了看他看了看周围,向上喊,“下面只有苏状元一个,苏驸马受伤了。”
接连连着有好几个士兵下来,苏于渊小心的将匕首□□,用手按住腿上的伤口。他没抬头,问,“有没有带绷带或者伤药的?”
“有,伤到哪里了?”女声和平日一般清脆甘甜,这次却带着一种让苏于渊悸动的焦急。
他猛地抬起了头,不是嘉宁又是谁?!嘉宁从上面滑下来的时候衣衫上沾了土,发鬓上甚至还沾到了一根下面稻草堆的稻草,看起来有些狼狈。可是苏于渊的心却觉得酸软的厉害,他没忍住喉结上下动了动,他何德何能呢?
怎么能够让他的小公主待他至此?苏于渊心底翻涌着,将刚才齐稷说的话吞没的半点没剩下。
他不是没有担心过自己若是没有了皮相、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的话,他的小公主会不会还喜欢他。但是当看见小公主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和虚假的泡沫一般留不下半点痕迹。便是又如何呢?他苏于渊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在会试被窃卷那会儿甚至自己选择这样的权宜之计。
但是人嘛,本来就是越在乎,才会越在意。
苏于渊本来想伸手将嘉宁发鬓上的那根稻草取下来,抬起手却发现手上刚才捂着伤口,沾的全是血,下意识的又收了回来。他笑了笑,眉眼弯弯的看着嘉宁,“怎么忽然下来了?衣裳都脏了。”
嘉宁刚才离的远没注意到,走进之后哪里还看不到?几乎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伸手想要摸摸他脸上的伤,却害怕弄疼他,“怎么回事?疼不疼啊?看着就好疼的。”
她将自己抢了士兵手上的净水和纱布拿出来,用水润湿纱布,轻轻地擦拭苏于渊脸上伤口的灰尘和砂砾之类的东西擦掉。可是却一直不敢使劲,轻的似乎疼的根本不是苏于渊而是她自己,反倒是苏于渊没什么反应,眼睛还笑盈盈的,静静地让她擦。
“没事,不疼的,嘉宁你可以用点力。”苏于渊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手上悄悄的将大腿上的伤口压住了,等他的小公主先把脸上的伤口清理完。这样的疼痛对他来说属于还能够忍耐的范围,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想看看他家小公主什么时候能够注意到他腿上也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