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立刻勒马,身后追逐的百姓们随后就围了上来。
方鼎没料到秦远忽然停下,他骑着马跑了一段距离后才发现秦远不在自己旁边。回头望的时候,秦远已经被百姓们围上了。方鼎赶忙骑马折回来,但有太多人围住了秦远,方鼎没办法挤进去找秦远。
当下有百余人围着秦远,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保持三尺的距离地打量秦远,悄声品评着。
“真跟画上的一样,这郎君长得真俊。”
“可他穿着官服,咱们得罪不起!”
“怕什么,有这么多人都在呢,要抓也不会只抓我们两个。”
……
秦远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大概明白这些人是因为什么画像才来认自己。
秦远勾着嘴角,用非常温和的语气问大家:“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大家不快?”
众人忙摇头表示没有,其中有不少人惊呼秦远不光长得好,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众人就这么围着他们闹腾地起哄,秦远还是说话斯文,态度平和,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嫌弃。这大家对秦远越来越有好感,甚至有的人有私心向着秦远,觉得秦远被蒙在鼓里被大家这么追着实可怜,遂主动坦白了。
“使君可认识尉迟家的人?”
秦远愣了下,没有立刻表态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何意?”
“尉迟府正以百匹帛为悬赏寻找使君的住处和姓名,提供消息者,不分先后,都可以得到一万文的赏钱。”大家纷纷抢着跟秦远解释,他们刚才追着秦远跑,其实就是想知道秦远的落脚地点在哪里。
秦远多谢大家告知。
这时候人群里有个胆大的,直接问秦远的名字是什么家住哪里。反正尉迟府那么厉害的高门寻他,他肯定不会拒绝,不如先把名字住址告诉大家,让大家先去尉迟府通风报信领赏钱。
秦远态度随和地笑了笑,对众人道:“你们便这样传话,说我姓何,名字的第二字为布,第三字为绲。”
秦远接着具体跟他们解释了这三个字怎么写,有识字的书生立刻记下来了就偷偷跑去尉迟府传信了。
秦远想随便编个住处瞎说,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曲池坊。他就大家道:“我住在曲池坊,从我的住处能望见曲江池,景色极美。”
大家一听,来不及点头就立刻散了,纷纷朝着尉迟府的方向飞奔。
方鼎在人群外围目击这一切,看着这些人在眨眼间作散,吓得眼珠子瞪溜圆,干咂嘴。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刚刚发生了什么。”
方鼎看着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用手掩住已经长大的嘴,吃惊地看向秦远。
“我现在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尉迟府为何忽然要悬赏你的消息?难道他们不知道远弟叫什么名字?”
“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显然悬赏找我的人,是那个不知道的。”秦远心里已经有数是谁了。
方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没敢多问,心里只觉得秦远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才来京城不足一月,他就已经得了圣人的封官,房仆射的器重,和赵王李元景交好,甚至连尉迟家的人追着他不放。
方鼎感慨自己好幸运,可以和秦远这样优秀的人结交,回头他一定要烧香感谢老天爷。
秦远用绢帕围住了自己的脸,叫上方鼎赶紧走。二人一路骑快马至延福坊,发现延福坊的道观围满了人。
道观前有一处空白墙做了告示墙,方便香客用于寻人寻物所用。而今就是在这告示墙前,围了一堆人。
秦远和方鼎骑着马,立于高处,一眼就望见告示墙上贴满了男子的画像。画像跟秦远有九成九像,怪不得刚才街上那些人都一眼认出他了。
“又是他,不过这人长得是好看,跟神仙似得,难怪尉迟府的人会在全城道观的告示墙上贴他。”路过一名书生瞧见告示墙后,忍不住和同伴感慨道。
方鼎惊得咋舌,替秦远担忧,“所有的道观都贴了!远弟,恐怕这满城的百姓都认得你了。这次你恐怕是躲不过了,要是没什么大事,去尉迟府走一趟也好。”
秦远没吭声,驱马继续前行。随后他和方鼎分别,并告知方鼎他明天就不和他一起结伴同行了。方鼎猜测秦远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事为难,理解地点点头。
……
尉迟府。
尉迟婉儿焦急地在屋地中央徘徊,等待消息。
五天前,中毒的她刚刚苏醒,隐约看到了一张脸,是那张她朝思暮想见一眼就忘不了的脸。当时尉迟婉儿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当初她在大街上相中的那名俊朗男子。但她还不及开口喊他,那人就匆匆走了。
尉迟婉儿质问过弟弟尉迟宝琳,但尉迟宝琳对她含糊其辞,故意有所隐瞒,当时在场的下人也都对她缄口不言。
如果救她的恩公,刚刚好是她的心上人,这是何等的缘分!这种奇遇就是天注定了!
尉迟婉儿当然不甘心,她决定要亲自问问当事人。于是,尉迟婉儿就花重金请了十位擅长画人像的画师,把她心上人的画像画出来了,然后誊了几十份出来,全程张贴寻人。
“娘子,来消息了。”
尉迟婉儿开始接连不断地收到了外头传来的消息。
听说此人叫“何布绲”,尉迟婉儿特意把他的名字写了下来,仔细琢磨,赞叹名字文雅好听。又听说人在兴化坊附近出现过,尉迟婉儿立刻前往兴化坊边的大街找人。街上没寻到人后,又得消息听说他人住在曲池坊,尉迟婉儿就直奔长安城最东南角的曲池坊。
结果她带着人拿着画像在曲池坊挨家挨户地问,还是没找到人。尉迟婉儿累得额头汗珠儿直往下滚,更憋气自己怎么就巧妙地错过,就是见不着心上人。
尉迟宝琳听说消息后,骑着马赶来,瞧见自家大姐捡着岸边的石头正往河里丢,忍不住笑起来。尉迟宝琳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他既然答应过秦远,就不会告诉尉迟婉儿秦远的下落。
尉迟婉儿再问尉迟宝琳无果后,立刻摆出做派:“寻个人能有多难,你就算瞒着我,我也照样能把人揪出来。”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尉迟宝琳问。
“何布绲,名字很好听。”尉迟婉儿原本刚烈的嗓音变得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