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博赞同,他也觉得王正德和之前那些有特殊才能的犯案者,如白染、徐安等,都不太一样。王正德虽然年幼,但比这些人都有毅力和头脑。好在他年幼,经验不足,这回玩了一招‘自以为是’,才被他们抓个正着。
如果王正德年纪再大一些,丰富阅历了,加上有可以招魂的本领,很难想像他会犯下什么案子。而且犯罪之后,他极有可能把官府耍得团团,转而他自己逃之夭夭。他现在才十六岁,就已经有这苗头了,若非秦远及时发现,雍州府所有人都会被他蒙蔽过去。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看这厮打死都不会说了,就这么上报上去?”温彦博发愁地问。
“人心常多疑,永远最相信的是自己。王正德虽然嘴严,但外头的那个人未必相信他真的嘴严。”秦远道。
温彦博让秦远说直白点。
“我们可以再来一次钓鱼,把我们已经认定王正德是重犯,正在严加审讯的消息传出去。那个令王正德招魂的幕后者,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必定心中忧虑,说不准就会蠢蠢欲动,有所动作。”
温彦博连连应承这办法好。上次钓鱼没成功,是因为被钓的鱼就是王正德,他人已经在府中的大牢里。这次的鱼肯定在外面。
温彦博很期待结果,他很想知道这个幕后者到底是谁。
温彦博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再来找秦远,发现他人不在了,询问之下得知秦远去了秦将军府。
最近秦远在为秦琼解毒,他去秦琼的府上倒也正常。温彦博就不操心这些了,高兴地从盘子里拿了一个李子吃。
秦远可真会买东西,李子比他上次在泾州吃的野李子还甜,一口能一直甜到嗓子眼。这种李子如果兑点水做成李子汁应该能很好喝。
温彦博悄悄看看左右,确认没有人,就在把盘子里的李子都拿走,藏进了袖子。温彦博觉得空盘子放在桌上,似乎有点儿不好,他就不舍得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李子放回盘子里。良心终于安稳了之后,他就高高兴兴地离开。
……
秦远一直很介怀秦琼的死法,他胸口的那处红点,是巫毒娃娃诅咒所致。诅咒者只需要秦琼的几根头发,对一只草编的娃娃施咒,然后将针刺入娃娃的身体,针刺哪儿,秦琼的身体就会对应在哪儿出现问题。
秦远到了秦将军府之后,就招来管家询问,“秦将军最近是否剪过头发?”
管家立刻否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头发是万万不能动的!”
“那平常都有什么人能接触到秦将军的头发?”秦远再问。
“夫人,还有四名贴身伺候将军的婢女,将军的头发每次都是由这些婢女来梳理。”
秦远就让管家将这四名婢女叫来。
秦远询问这四名婢女,“你们平常梳掉将军的头发后,会把头发怎么处置?”
四名婢女都表示秦将军不拘小节,她们都没对秦将军掉下来的头发过特别的处置,清理之后会连同书房的废纸一同送到厨房焚烧。
“是你们亲自焚烧,还是由别人插手?”
四名婢女表示都是她们亲自焚烧。因为书房里的废纸有时可能会涉及军事机密,所以这些东西从来都是她们亲自去焚烧。
“很好,那就只有你们四个有嫌疑。”秦远告诉管家这四名婢女的必须带回雍州府审问,让他代为跟夫人传禀一声,此事涉及到将军中毒的关键,不得不如此。
管家立刻去告知夫人,随后他就代夫人传话给秦远,“夫人说,任由秦参军处置。”
秦远道谢后,就将四名婢女拿回雍州府。
秦远先将秦琼中了巫毒的说法讲给了四名婢女听。
“这种毒必须要用到秦将军的头发,所以你们四人都有嫌疑。如果这件事情查不清楚是你们四人中谁做的,你们四个都得死。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毕竟系关秦大将军的性命,你们的命与秦将军相比自然死不足惜。当然,如果你们中有谁够提供线索证明自己的清白,是可以活命的。”
四名婢女听完秦远的话之后都吓得哆嗦。
“近一个月都是春兰在给秦江云梳头,我们三个没有碰过。”说话的婢女叫春明,她出声之后,立刻得到了另外两名婢女的应承。
婢女春兰急哭了,委屈的辩解道:“可我每次将军梳完头,都会烧了将军的头发!”
“你好好想想,每次都是你么,每次都是么?”秦远提醒。
春来想起来了,“对了,有天晚上我闹肚子,那天春江帮我给将军梳头!她也有嫌疑!”
春江忙道:“我梳头完之后,春明正好要去烧书房的废纸,我就将头发给她了。”
春明连忙反驳,“你胡说,我根本没有从你手里接过头发。”
春江惊讶地回看春明,骂她撒谎。
“绕了一圈是你!”秦远盯着这位叫春明的婢女,“你心虚,便最先开口指责,急于让别人定罪,才能保自己的命。”
春明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嘴上说没有,但人已经崩溃地大哭起来。
秦远刚才只是猜测,想先诈一下春明,没想到一下就猜对了。
秦远命令属下将其余的三名婢女带走,单独审问春明:“头发给谁了?”
“前两天月十五时候,我们陪夫人去道观上香,有个道士愿意花重金跟我买将军的头发。我便把头发给了他,得了一块好玉。”
不久,小吏就将在春明房间收到了玉呈给秦远看。
玉质晶莹剔透,是上好的羊脂玉。此物是宫里才有的玩意儿。
秦远拿着玉,带着婢女春明去辨认王正德。招魂、巫毒,这两种很像是同一个人能干出的事。
春明立刻指认了王正德。
王正德受刑之后正虚弱的躺在牢房内,他认出婢女春明后,缓慢而悠长地叹了口气。
“憋了这么久了一口气,你终究还是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