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有八十五家男人在外,那剩下十三家,男人都在家呢?”
“在,却也没用,”周小绿尴尬地红了脸,去挑出案件,让秦远自己看,她就不细说了。
秦远拿出其中一个瞧了瞧,确实够缺德了。男人陪着妻子在家同榻而眠,嫌犯用迷烟迷晕了俩人之后,就把男人踹下了床,照样‘办事’不误。
周小绿表情平淡地盯着秦远,用平淡的语调对秦远道:“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解气。”
“你不能表现激动气愤一点么?”秦远问。
“可以。”周小绿抓起桌上的水杯,砸了一下,然后面容淡定地看着秦远,意思这就算是她的‘激动’了。
“行,还是原来那样吧。”
秦远托着下巴在桌边坐了会儿,随便捡了几个案子,招来府里衙差去询问。他想知道这几个受害者家里的男人,是不是经常外出不在家。随后不久,秦远就得到了肯定答案,确实都如此。
秦远抱起所有的案卷往外走。周小绿忙要去帮忙,被秦远制止住了。
秦远坚持捧着高过他头的案卷,朝长孙无忌的房间去。正在外头候命的几名商州府衙差见状,连忙要过来帮忙。
“别来,这是机密,谁都不许碰!”秦远呵斥一声之后,把案卷捧到长孙无忌门前。
长孙无忌的随从忙给秦远开门,秦远一进屋,手没端稳,一摞子案卷有一半都散落在了地上。
戴胄听到外头有声响,立刻跑出来查看情况。他琢磨着会不会是又来了什么奇怪的人找秦远认亲。
秦远看见戴胄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瞅,立刻大声喊戴胄进来,引得外头所有人侧目。
戴胄还以为秦远想找茬,一鼓作气,大步流星地迈进门。
秦远飞快地关上门,哐的一下,声音特别大。
戴胄愤怒的时候,就这样摔门。
戴胄立刻意识到秦远在跟他耍脾气。他盯着秦远的俊脸,缓缓地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极力压低自己愤怒的嗓音,尽量避免暴躁,以保留他斯文人的底线,但同时他还要彻彻底底地表现出自己‘很不好惹’的气势。
“秦少卿,你找我有什么事?”
戴胄咬字非常慢,带着狠劲儿,特别低沉,同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秦远。
“戴少卿帮我一起捡案卷可好?”秦远根本没注意戴胄的眼神,蹲下身去捡案卷,“这是机密,除了我们三人,现在任何人都不能动这些案卷。”
戴胄:“……”
秦远捡了两份之后,发现戴胄没帮忙,仰头看他。
眼睛澄澈见底,让戴胄忽然想起了自己乖儿子犯错时看自己的眼神。
戴胄无奈地叹口气,撩起袍子,蹲下身来,跟着捡起了案卷。
长孙无忌优雅地端着水杯,瞧着这两个蹲成团儿的人,忍不住想笑。
“我听朝臣们说,长孙公是出了名的体恤下属。咱们俩和孙少卿以后能在长孙公的带领下做事,真的很幸运。”秦远边捡案卷边跟戴胄聊天。
戴胄满脸拒绝,他才不想跟秦远聊天。但是秦远提到了长孙公,他当然得应和一下。
片刻后,有脚步声过来,长孙无忌也蹲下了身子,跟他们一起捡案卷。
“秦远,你是不是有病?”长孙无忌捡了几份案卷之后,就想往秦远的脑袋上打。
“别动,这上面有重要线索!”秦远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三人捡完之后,围桌坐了下来。
戴胄忍不住烦躁,问秦远到底什么意思,还非要他们三人捡这些案卷,居然连长孙公身边的亲信来动手做这件事都不行。
“嘘——小心隔墙有耳。”秦远谨慎地看看四周,对戴胄小声道,“长孙公身边的人未必靠谱,徐安就是个例子。”
又提徐安。
长孙无忌正在用帕子擦手,听了这话就把帕子丢在桌上。命令秦远赶紧说,这些案卷里的重要线索和机密之处都是什么。
“我暂时还不能说,我要是随便说了,尚且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就怕有人听了之后指责我做事不周全,回头再参本我,我岂不是白白出力不讨好了么。”
秦远拍拍桌上近三尺高的案卷,告诉他们,反正有关于凶手是谁的线索就在这案卷中。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骗那个凶手上钩。”秦远对戴胄和长孙无忌笑着眨了两下眼睛。
“那秦少卿把案卷搬过来的意思是?”戴胄总觉得秦远前头那句说得好像是他,秦远在防备他。
“从现在开始,这案卷除了我三人任何人都不能动。这么机密的东西,当然是放在长孙公这里安全。”秦远解释道。
“你到底卖什么关子?”长孙无忌质问秦远。
“长孙公且等着瞧,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在三天之内把这桩案子给破了。”秦远说罢,就伸手拿了盘子里的一个杏子,咬了一口。
长孙无忌瞪他:“这是我的,准你吃了么。”
秦远没说话,只默默地把咬过一口的杏子放了回去。
戴胄从刚才坐在桌边后就注意到杏子了,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圆润颜色好看的杏子。长孙公吃的东西自然不能喝普通人比,戴胄当时就猜测这杏子的味道应该很好。
现在杏子被咬开了,有股淡淡地清甜香味扑进了戴胄的鼻子里,再看那被咬开的果肉,黄橙橙软嫩多汁,肉居然那么厚……戴胄的目光几乎没办法从那杏子上挪开,并且忍不住地暗暗咽了口水。
“戴少卿想吃杏子么,我那有。”秦远主动对戴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