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繍想不到,竟通过与自己无关,来自证清白。
李东阳眸中微动,对着谢迁小声道:“此子倒是聪明。”
谢迁嗯了一声。
百官低着头,心知不可能是严成锦。
严成锦已是九卿之一。
虽比不上六部和内阁,却也是上三品官员,为严嵩丢了官帽,犯不着。
六部左右相视,目光交换,神情似乎在问,犹豫要不要为他辩驳?
严成锦望向弘治皇帝:“陛下,臣这样可否自证?”
清朝时,乾隆曾经做过一个生死阄,决断刘墉的性命。
放入碗中的两张阄,都写着死。
大臣以为他必死无疑。
但刘墉抓起来一张,吞了下去,只要证明碗里的是死阄,就说明他吞下去的生阄。
此法,常用于解天衣无缝的死局。
“可这件儒裳,确实被严嵩穿入贡院,又只有你知道策题。”
“礼部的封卷管也知道,若熊大人觉得与本官有关,还请拿出罪证来。”
严成锦并不追问:“若无罪证,请陛下准许交由都察院追查。”
百官欲言又止。
明科举制度,试卷由考生自己印刷,带入考场。
除了严成锦,礼部也提前两天知道了试卷,还真没有证据能指认,是严成锦干的。
“陛下,严成锦虽能自证,但为了避嫌,还是交由刑部或大理寺为好。”
熊繍微微躬身,心中暗骂徐穆蠢如猪狗,陷害也不会把圈套做得深些,这样简单就被严成锦说破了。
还真没留下任何与严成锦有关的线索。
弘治皇帝看向刘健:“刘公以为呢?”
“交由刑部和大理寺,更能令天下考生信服。”
科举舞弊涉及官员,可以由刑部和大理寺审理。
熊繍心中长出一口气。
只要内阁赞成,此案必定由刑部审理。
杨廷和微微抬头,想要替严成锦辩驳。
他心中暗想:“考卷还在贡院,若熊繍判定严成锦泄露,那些答了的策题目,就要全部作废,慎儿这样落榜,岂不冤枉!”
严成锦双眸微眯,只怕熊繍会坑害他。
幸亏,他还有一手。
“熊大人不能钦查此案。”
“为何?”
“臣这里有一封弹章,请陛下过目。”
严成锦很久没有交弹章了。
忽然,从袖口掏出一封弹章,百官的心头一紧,不知谁要遭殃?
熊繍浑身冰凉,脑门不禁渗出细汗,严成锦近日调查的人,正是他。
弘治皇帝仔细看了眼。
这封弹章写了,太子离京时,熊繍送一封信给宁王。
牟斌说,从西北返回京城时,遇上了两批刺客,此刻,他不禁联想了许多。
他望向熊繍:“熊卿家,你可曾给宁王送信?”
熊繍暗骂严成锦无耻,沉吟片刻:“有,传闻宁王有藏红花,臣的母亲气淤不散,才差人去宁王府要一些,冲做药茶。”
派人去江南时,真找宁王要了藏红花。
藏红花是在松江府一带,盛产的稀缺药材。
“严嵩穿着儒裳进贡院,着总不假吧?
臣听闻,陛下还准许他继续作答,如何使得,应当将其考卷作废才是。”
张升觉得,这样才能保证科举的公平。
礼部的几个官员,颔首点头。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严嵩有点慌了,朝弘治皇帝叩首,紧张又委屈:“陛下明鉴!晚生真的是冤枉的啊……”
却发现举目无亲,无官员肯为他说话。
正在这时,一道充满阳刚的雄声想起:“陛下等等。”
严成锦不急不慌道:“严嵩应当也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