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玮和顾丞一直讨论到凌晨,终于累了,咖啡壶也空了,只是神智还很清醒,累的只是眼睛。
尤玮提议洗洗睡了,顾丞没意见,率先去了浴室。
……
顾丞在洗澡的时候,尤玮洗好了杯子和咖啡壶,放在沥水架上,又撑着案台想了一会儿,越想越乱,最后干脆放弃了。
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每到类似情绪或者形势不受控制的时候,无论是无助、脆弱、伤心、失望,或是疲倦,她都会想到她的母亲陈妙之。
陈妙之,那不是一个被人看得起的女人,她和崔圳的父亲年轻时候都任性过,没有在一起。可那时候明明除了年轻他们什么都没有,就以为人生还很长,时间还很多,有的是时间去挥霍青春,也不懂后悔的代价有多重,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自信去不在乎,结果给彼此心里都留下一颗执念的种子。
久而久之,那种子发芽了,长大了,他们也不再年轻了。
再重逢时,明白了代价的重量,又自不量力的将它扛上身,以为撑得住。
结果,败了。
他们不是败给命运,而是败给当初无知、无畏的选择。
选择,这玩意每个人都在做,它出现的时候总是很突然,你根本不可能准备好,必须要在两者中选一个。
尤玮清楚地记得,陈妙之曾经这样和她说过:“小玮啊,你只有像男人一样思考,像女人一样办事,才有可能在这世上站住脚啊。崔圳这样的丈夫,是帮不了你的。但你要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帮你的男人,他能给你多大的助力,就能给你多大的灾难。他今天帮你,他日可能会毁了你,你要选,就选一个即使他要对付你,也不能把你打垮的男人,你要知道自己能承受多少,绝不能被前期的利益冲昏头脑,越是容易到手的东西,越不靠谱。”
尤玮当时问:“难道就没有一个男人,只给我帮助,不给我灾难的么?”
陈妙之这样回答:“那你就要自问,你是不是一个值得被这样对待的女人,这完全取决于你怎么做。表面上看,是男人在操纵,因为这是一个男权社会,可只要你会做,整个形势就会变成是你在教男人怎么对你。”
想到这里,尤玮一下子醒过神,然后她看向浴室的方向。
在选择这条路上,她庆幸自己没有选错,起码没有她母亲那样错的那么离谱。
崔圳,帮不了她,自然也摧毁不了她。
叶伦,那是一头大象,而她只是一条小蛇,吞不下,现在给她多大的助力,将来她就得咽下去多大的灾难。
顾丞,她太了解他了,他的手段狠,心也狠,可她只要不逼急了他,他是永远不会对她出手的。
再说,情感上她也喜欢他。
……
尤玮自嘲的叹了口气,动了动站的酸软的脚,转而迈向浴室的方向。
她推开门,动作很轻,关上门就开始脱衣服。
然后,她来到淋浴间外,拉开门的瞬间,看到顾丞背对着她,仰着头,闭着眼,对着莲蓬头,任由水流冲刷下来。
因为门开了,冷空气灌进去,顾丞感觉到了,下意识回过头,却看到尤玮挤了进来。
那一瞬间,他湿漉的眼睛里全是诧异。
但是当尤玮贴近他怀里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融入了情、欲,驱逐了理智。
哗哗水声中,由于空间太窄,他们的动作受到阻碍,却也因为这种局促,更强烈的感受到肢体交缠的快感。
在最后一丝意识即将崩溃的时候,尤玮咬住了顾丞的耳朵。
她似乎还说了这样一句:“顾丞,我需要你。”
他的背脊,瞬间爬上战栗,积蓄许久的情绪终于倾泻而出。
第49章 chapter 49
无论是情侣、夫妻,还是朋友, 只要长时间相处下去, 就需要磨合,需要容忍, 最忌讳的是计较和比较,更加忌讳的是互相埋怨。
可是只要是人, 就有人性, 有人性,就会计较和比较,会互相埋怨, 因为如果不埋怨对方,那么就等于承认这些问题都是自己的, 那是自我否定。
除非是内心无比强大的人, 才能坦然接受这些否定,进而获得成长。
这大概就是长大的意义。
***
午夜梦回时, 尤玮从睡意中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的半个身体露在外面, 她是被冻醒的。
然后她再回过身,看到某个禽兽卷走了三分之二的被子。
她气不打一处来, 用力将被子抽走,让那个禽兽光在外面。
顾禽兽很快也醒了,但他不是冷醒的, 而是被动静吵醒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整个人挨上来, 连她和被子一起揽进怀里,大腿一夹,将她和被子一起当做抱枕处理。
尤玮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又闭上眼,打算再会周公。
这时,她脑瓜顶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你刚才说梦话了。”
尤玮安静了一秒,睁开眼,问:“我说了什么?”
顾丞:“你说,‘你这个王八蛋’。”
尤玮一阵沉默。
她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什么了,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恰好顾丞这时问道:“你梦到我了?”
尤玮一怔,进而轻笑出声:“你是在对号入座么,哪有人这么捡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