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去没地方放。”邓学军摇了摇头,问道:“你家有冰箱吧,带回去可以再吃。”
梁飞英便指挥服务员将饭菜给打包了,而等到她拎着饭盒去收银台,才知道邓学军已经结过账了。
梁飞英:“不是说好了我请吗?”
邓学军一脸不好意思,“抱歉,海城的饭菜实在不合我口味,我瞧着有家乡菜吃,就没忍住多点了一些,哪知道居然剩了那么多,这次算我请吧。”
这话挑不出错来。
梁飞英看他说得一本正经,想到他孤身一个人在海城,也能理解他的思乡情切,于是笑道:“那行,改天我请回来。”
饭后,邓学军步行送她们母女两回家。
这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小弄堂里只能透过各家灯火映照出前路,单身女性带着一个小女孩从这里走可不太安全。
路途中碰见一个蓬头垢面,拖着蛇皮袋的老太太。
“王婶!”梁飞英眼睛一亮,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盒饭菜递了过去,“我刚从饭店出来,点的菜太多了吃不完,打包回来不少,您要不嫌弃就拿回去吃吧!您放心,我们吃饭都是用公筷夹菜的,很干净!”
王婶瞧她一眼,目光落在那饭盒上,却没有伸手接。
梁飞英笑着塞进她的怀里,“拿着吧,我们也吃不完!”
王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邓学军和梁笑,半晌后才把饭盒拿在手里,拖着步子走开了。
蛇皮袋在粗糙水泥路面上拖动,传出略有些刺耳的声响,渐行渐远。
邓学军皱眉道:“那老太太不会说话?”
梁飞英点了下头,“嗯,据说是个哑巴,家里亲人都不在了,平时一个人靠捡废品为生,挺可怜的。”
这附近其实住了不少这样的孤寡老人,他们在吃喝上也是特别节省的。
想到远在家乡的彭兰心也是一个人,梁飞英对这些老人便多了一分关照,她手头这些菜吃不完,放久了也会坏掉,打算一会儿就去分给这些孤寡老人。
邓学军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塑料袋上,看出里面的菜都是搭配了饭,每一份都是单独的,应该是早就做出了要分给他人的打算。
“你平时很关照这些老人?”
“偶尔吧,都是邻居嘛。”梁飞英笑笑说。
邓学军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扬了扬,没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他才开口道:“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派出所找我。”
说着,他拿出一张提前写好的小纸条,“这是我办公室和宿舍的电话。”
梁飞英接在手里,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
邓学军点了下头,又摸了摸梁笑的脑袋,“叔叔走了,你要听妈妈的话!”
梁笑笑得格外甜美,“好的,邓叔叔再见!”
两人目送着邓学军消失在夜色里,梁飞英这才转身准备进屋。
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门被推开了,李彩兰探出头来。
“哎哟,小梁,你总算回来啦!”李彩兰一把拉住梁飞英的手,先是将她们母女两上下打量了一遍,表情满是担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梁飞英心里流过阵阵暖流,回握住她的手道:“谢谢你李姐,你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李彩兰长出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要回屋的意思,神色有些迟疑。
梁飞英自然是看出来了,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要进来坐坐,我这刚下了馆子,还剩了不少饭菜,要不再吃点?”
李彩兰:“那我就不客气了!”
坐下一谈,梁飞英才知道李彩兰是和丈夫吵了一架,而且还是因为她。
之前李彩兰来通风报信,还想让梁飞英去家里避避风头,这事儿遭到了她丈夫刘建平的强烈反对。
后来刘建平听说妻子还跑去怼警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去后就把李彩兰里里外外数落了个遍,说她没脑子,多管闲事。
李彩兰觉得丈夫不可理喻,大家都是从外地来海城的,还这么有缘分成了邻居,互相扶持又有什么错呢?
而且,她对梁飞英的第一印象很好,听说了梁飞英离婚的事迹后,更是对她格外地同情,一个单亲妈妈能勇敢地出来打拼,不依靠父母不依靠男人,真的很了不起。
李彩兰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其实也说不上多好。
他们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家里一开始很贫穷,后来两人来到海城做生意,生活才算有了些起色。
不过,这水果店虽然是夫妻俩一起办起来的,但现在所有的收入都被刘建平捏在手里,他不让李彩兰插手店里的重要事务,理由是觉得女人做不好生意。
李彩兰一开始没什么意见,但时间久了,心里难免不平衡,累死累活地工作,拿个家用还得看丈夫脸色,甚至要忍受时不时地奚落,这日子太难了。
今天这次吵架,让矛盾彻底爆发,刘建平砸碗摔盆,一气之下去了水果店过夜。
李彩兰也气得抹眼泪,她在这没什么朋友,一肚子苦水无处可倒,见梁飞英回来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梁飞英听得一阵唏嘘,按理说这是人家的家庭矛盾,她不应该插手的,刘建平的所作所为也跟大部分的男人一样。
如果这些事儿说给别人听,估计大部分人还会觉得是李彩兰没事找事,不够贤惠!
可凭什么呢,凭什么女人就做不好大事,谁规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