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文字倏地敛了眉头,眸色沉沉掀了眼帘望着跟前的蔺璟,少顷,轻笑出声,只道不可能。
方才李云辞说的分明是蔺璟,且沾既已死,手中又无口供。
蔺璟复道,“圣上若眼下心软放虎归山,再要李云辞回来述职怕是难上加难,李云辞若有心要反,放出一点风声,倒用不着什么真凭实据,届时便是旁生枝节,民心将散。”
蔺璟望着案几前的文宗不发一言,也不急,只缓缓朝袖襟内探出一个瓷白的小罐,上前一步置于案几之上,继而后退,“何况,圣上原就为李云辞不肯交出兵权而困扰,既如此,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倘或他死,雍州便可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破。”
“圣上既得了雍州兵权,再加上津沽曹侃手中的兵马,便可将西戎南夷一网打尽。”
文宗闻言,眉头紧蹙,双目紧闭,只下意识抬手按压着太阳穴,好似头痛难忍,连喘息都渐促。
蔺璟见状,关切道,“圣上可是又犯了头疼?金丹可有按时用着?圣上为国为民原就劳心万分,也要保重龙体才好,万不可讳疾忌医。”
言至此,文宗挥了挥手,只道让蔺璟先下去。
蔺璟也不久留,应声退下。
那厢李云辞行至宫门口,便见宫门外阿二正牵着两匹马候着,后头还跟着一队人马。
李云辞眸色冷寒地睥了一眼,随即从阿二手中接过马鞭,只在经过阿二身畔之时,轻声朝阿二吩咐,只道传话给许琮,做好准备。
阿二不动声色地应下。
随即扬鞭回王府。
正是用午膳之际,平日里李云辞早早地便回了府,只今日竟左等右等还是不曾回,贺瑶清心下担忧,便与两个嬷嬷一道行至府门外,立身在厚重的朱门之下眺望着。
“王爷可有差人回来报一声今日可是有旁的事体被绊住了脚?”
身后的嬷嬷垂首只道不曾。
贺瑶清复转身朝外,向一望无尽的长街望着,心下胡乱踱着边鼓。
正是心烦意乱之际,便见长街的尽头响起簇簇的马蹄之声,心头陡然一紧,干脆下了石阶,一眨不眨地朝东处望着。
不多时,终于见着一人在不远处策马而来,正是李云辞。
霎时,贺瑶清面上璨然而笑,连一双眉眼皆笑弯成了月牙儿。
那头李云辞亦瞧见了贺瑶清,见她立身在外,忙催马前行,少顷便至王府门口,随即翻身下马三步上前行至贺瑶清跟前,望着她被朔风吹红了的鼻尖,不免有些嗔怪。
“怎的不穿一件披风便出来了?可有冻着不曾?”
说罢,也不管身后跟着那样多的仆妇女使,只下意识便抬手便包裹住贺瑶清不过巴掌大的面颊,只恨不得要用掌心的暖意将她冰凉的面颊搓热。
贺瑶清霎时羞红了脸面,当即轻拍了他的手背,“快快放下,成什么样子。”
只贺瑶清愈是这般害羞,李云辞便愈是厚面皮,更肆无忌惮地将她的面颊搓揉成肆意的模样,笑道,“怕甚。”
话毕,却在贺瑶清震惊不已的神情之下,亦在身后那样多仆妇女使众目睽睽之下,李云辞弯下腰兀自吻上了贺瑶清的唇瓣。
虽说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仍叫贺瑶清羞赧不已,当即从李云辞的臂弯中挣脱出来,随即一跺脚,丢下他转身入了王府。
李云辞唇边勾起笑意,遂撩开衣摆上了石阶,亦跟着贺瑶清径直入了内。
待至后院,李云辞才刚入了书房,还不及将一册书摊开,便见贺瑶清端了吃食来。
“王爷眼下是要做道人么,过了辰点竟也不饿。”
李云辞行至圆桌旁,接过贺瑶清递过来的筷子,笑道,“做道儿便不可日日抱着阿瑶,便是成了仙也无甚意思。”
贺瑶清面上蓦得一红,低嗔道,“贫嘴。”
只今日李云辞好似胃口不大好,他本事常年行军打仗的男子,吃食皆是要用好些,今日不过堪堪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贺瑶清悄么儿瞧着李云辞,只面上又半点瞧不出,便吩咐了仆妇入内来收拾了。
继而遣了旁人,兀自寻了先头替李云辞绣的香囊针线出来。
香囊快要完工,不过还剩下一点修边罢了。
贺瑶清正穿针引线之际,不想一个抬头,却见李云辞正眉目灼灼得望着她,一时怔楞。
正要复低头之际,便听得李云辞喑哑了声线轻唤道。
“阿瑶……”
闻言,贺瑶清复抬头挑了眉眼,轻嗯了一声。
李云辞默了半晌,随即缓缓拍了拍身侧的椅案,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贺瑶清见状,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样,只敛着眉头瞥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兀自绣着香囊,再不去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