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璟缓缓上了石阶,行至檐下,随即推开屋门,跨步迈入内。
这里是文宗的寝殿,眼下文宗正如活死人一般躺在床榻之上。
蔺璟绕过屏风,至床榻前,冷眼瞧着一动不动的文宗,随即从他的枕下摩挲出一条软鞭,眼都不曾眨一下便抬手朝文宗抽了过去。
一下,又一下。
似发泄,似憎恨。
文宗躺了许久,身上的一坨肉早就臃肿不堪,不过三两下便皮开肉绽。
不多时,外头有内侍监叩门,声音颤抖不已,只道大事不好了。
闻言,蔺璟才后知后觉得停了手,想来是李云辞一行已至城门外。
随即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周身好似又得了气力一般。
欣欣然挑了眉头,眸中散发着奇异的光,他今日若活不成,那也要拉李云辞垫背
随即撇了软鞭,转身朝屋外去。
拉开门,朝那内侍监吩咐,“去将刘嫔娘娘寻来,带去城楼之上见我。”
寝殿的门大敞着,内侍监却目不敢斜视,诺诺应下。
只二人皆不知,有一纤袅的身影躲在暗处,待他二人远去,才悄么儿钻入寝宫,反手阖上了屋门。
天将破晓,好似化作了一把利剑,将混黑的夜幕挥剑斩出一缕曙光,曙光从灰蒙的积云中碎开,将被雾潋环绕的城楼照得若明若暗。
城楼之外,是李云辞与曹侃二人携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鼓角齐鸣,俨然有气吞山河之势。
与之相较的,便是城楼之上,一行额间正不住冒着冷汗的士兵,他们心头皆知晓,眼下便犹如困兽一般,与城楼下的四十万大军相较,他们毫无胜算。
正这时,蔺璟跛着足,从长长的石阶缓步登上城楼。
随即一挥刀,便将一正在瑟瑟发抖的士兵砍破了胸膛。
霎时,鲜血喷涌不至,众人见状皆大骇不已。
蔺璟却高举了刀柄,怒斥道。
“谁人再敢这般露怯我先送他去见阎罗”
至此,众人皆低着头,再不敢多言。
蔺璟一瘸一拐得行至城楼,抬手撑住城墙边沿,从城楼之上向下探身一瞧,便见李云辞勒了马缰在大队人马之前,神情信然。
待见着蔺璟露面,李云辞朝身畔的李宥示意,李宥随即拉弓射箭,将有沾既口供的那张纸挂上箭羽,随即“簌”得一声破空射丨出,牢牢地钉入城墙之上,霎时,便有人私下那张纸查看,一时之间,喧闹声骤起。
蔺璟一声嗤笑,朝李云辞大喊,“李云辞,你这无耻之徒以为凭着一张沾既的口供便能颠倒是非黑白”
“你手中的证据,谁人能证明是真”
那厢李云辞还不曾开口,一旁的曹侃却催马前行至李云辞身侧,朝蔺璟呵斥,“我能证明”
“那日我见圣上,圣上身上分明伤口满布,敢问蔺首辅,圣上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那厢话音落,蔺璟一双手紧紧地扣住城墙沿,力气之大倒似是要将指甲都掀开一般。
只蔺璟身后有一禁卫军统领闻言,眉头紧皱,朝身后瓮声吩咐,“去宫里头瞧一瞧。”
不想那蔺璟却倏地回转过身,朝禁卫军统领阴恻道,“你这是何意你竟也想要同李云辞一样造反不成”
正这时,有人将刘嫔带来了,还道寻着刘嫔时正在沐浴,故而耽误了辰点。
蔺璟见状,忙一把将刘嫔拽至他身侧,只刘嫔神色默然混沌,倒似还不曾睡醒,眼下正发着痴梦一般。
蔺璟却管不得这许多,只哂笑着朝李云辞喊道。
“你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可如今娘娘身怀龙裔,莫非你还要不顾娘娘的性命执意破城不成么”
一声下,李云辞果然沉了面。
见状,蔺璟心头已然知晓,他又一次拿捏住了李云辞,就算李云辞猜到了刘嫔身怀龙裔为假,可天下只要有一人信刘嫔真的怀了龙裔,那李云辞今日的破城,便能被后世唾弃一辈子
随即朝身后的禁卫军解释,只道是太医下的手,因着圣上眼下失了五感,只得多番刺激,才能有益于圣上清醒。
这样的事体本就大不敬,他亦做好了待圣上醒了便自裁谢罪的准备。
至此,方才曹侃所言,好似亦有了解释。
蔺璟复回过身,鸱张鼠伏,唇边皆是掩不住的笑意,气焰满胸,“咯咯”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初初不过是轻声喘息,至后头已然放肆不已。
他知晓,前世李云辞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今生,亦然
可还不待他得意多久,城楼内正有一人在长街上头策马奔腾不止,马蹄声急促不已,待至城楼下,一刻都不敢停歇得朝石阶上爬上,口中大喊
“不好了圣上不好了”
闻言,禁卫军统领忙上前一步,正要出言宽慰,“可是在圣上身上发现了伤口”
不想那人不住地摇头,气喘吁吁,额面之上皆是豆大的汗珠,断断续续道。
“圣上被割了头颅”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