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道:“好好照看你们女郎,少服一日都不行,今日是她求情,暂且罢了。若再有下一次,这样不尽心的仆婢,大可以不必留了,谁求都没用。”
采青心中惶恐,叩首道:“是,奴婢记住了。”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她听的,也是叫谢华琅记住,她心里一虚,真有些被拿住了命脉的感觉,老老实实保证道:“我会按时吃的。”
顾景阳叹口气,道:“你能叫我省点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许是心疼谢华琅今日难受,顾景阳也没急着走,陪她说了会儿话,午间又留下用膳。
过了这么久,谢华琅早没先前那么难受了,只是乐得叫他照顾,筷子也不动,嚷嚷着想吃这个想吃那个,顾景阳都好脾气的为她夹了,体贴入微,气氛也极和睦。
过了午后,有女婢入内收拾了,又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这两个人便亲亲热热的偎在一起说话。
谢华琅问他:“你不回宫去吗?”
“出都出来了,不妨再陪陪你。”顾景阳道:“宫里也无甚大事。”
“观里呢?”谢华琅倚在他肩头,道:“也不需要去看看吗?”
顾景阳略微顿了一下,侧目去看她,道:“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呀,”谢华琅道:“我也有阵子没去了。”
顾景阳看她一看,忽然别过脸去,道:“你不是叫人同我讲,说再不会去了吗。”
“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谢华琅道:“早就忘啦。”
“是吗,”顾景阳眼睫微垂,淡淡道:“你忘性可真大。”
谢华琅还没反应过来,随口感慨道:“要是什么都记得,那该多累啊。”
顾景阳眉梢微蹙,侧过脸去看她,目光淡如秋日湖水。
谢华琅道:“怎么了?”
顾景阳道:“你坐直了。歪歪扭扭,成何体统。”
“怎么了嘛,”谢华琅先是诧异,随即委屈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啊。”
顾景阳却不心软,扶住她肩,叫她直起腰来,这才回过头去,不再看她,道:“你坐直了。不要倚着我。”
谢华琅一双妙目转了转,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冷脸了,赶忙哄道:“那些叫人伤心的话,的确说过就忘了,但有些话是要记一辈子的。”
顾景阳道:“什么话?”
“比如说,九郎同我讲他真心喜欢我,再比如说,我同九郎讲我也喜欢他,还有,”谢华琅支起身子,凑到他耳畔去,笑道:“我还说要给他生一群孩子呢!”
顾景阳面色如旧,眼底却微露笑意,侧目看她,轻轻道:“油嘴滑舌。”
“这有什么办法?”谢华琅搂住他脖颈,撒娇道:“我就是喜欢你嘛。”
“枝枝,甜言蜜语可以说,油嘴滑舌也没什么,但有些话只能说一次,不能说第二次。”
顾景阳轻轻抱住她,语气感怀,低低道:“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一时之气,又或者是别有思量,你却不知道,那多伤我心。”
谢华琅不想他会这般伤怀,心觉愧疚,伏在他怀里,低声道:“是我的错,九郎。我那时太任性了,以后不会了,真的。”
她轻摇他手臂,又唤了一声“九郎”。
顾景阳垂眼看她,神情恬淡,那目光却是温和的。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下头去,在她面上轻轻亲了一记。
第29章 吵架
已经过了午后, 日头高照,又是盛夏,天气不免有些燥热。
谢华琅倚在他肩头, 拿团扇遮掩着,有些困倦的打个哈欠。
顾景阳见状道:“是不是累了?”
谢华琅昨晚便没睡好, 今日清晨更是早早被折腾醒了, 这会儿真有些倦意,想要就此睡下, 又舍不得情郎, 轻轻拉住他手, 细声道:“你别急着走, 我还有话要讲呢。”
“不走, 就在这儿守着你。”顾景阳扶她躺下, 低声道:“枝枝想说什么?”
他这个人, 向来整洁无尘,从衣袍到袖口都打理的干干净净, 连指甲都修剪的十分齐整,谢华琅捉住他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他指尖, 暗示道:“今日可是七月初四。”
顾景阳想了想, 不解道:“今日怎么了?”
谢华琅轻轻捏了他手指一下:“再过几日, 便是七夕了。”
顾景阳微一怔神, 旋即笑道:“七夕那日, 我来见你。”
“不解风情。”谢华琅嗔道:“我要不说, 你是不是都不在意这些?我二哥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都知道约了未婚妻携手同游呢。”
话说到此处,顾景阳倒想起什么来了,问道:“你二哥的婚事也近了,仿佛是娶沈国公家的女郎?”
“不只是二哥,还是阿莹姐姐,”谢华琅含笑道:“现下是七月,二哥的婚期便在九月,阿莹姐姐还要晚些,得十月才行。”
顾景阳眉头微动,道:“敬道之女要嫁的是……”
敬道,便是谢令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