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谢华琅没有再看下去,同堂姐说了一声,便扶着女婢的手往内院去。
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亮了她的面庞,却照不透她的心。
采青隐约察觉到什么,轻轻问道:“女郎,您怎么了?”
“也没什么。”谢华琅道:“我只是有些难过。”
为阿莹姐姐难过,也为世间万千女子难过。
她忽然很想见一见她的九郎。
晚风慵懒拂过,吹起了她的衣摆,谢华琅忽然心有所感,抬头去看,却见顾景阳立在不远处,目光温和,静静的望着她。
她的心骤然乱了,如同被风吹散的发丝一般,顾不得别的,便快步过去,扑到了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了他。
顾景阳不意她这般亲近,先拍了拍她的肩,这才道:“怎么了?”
谢华琅道:“我想你了。”
顾景阳将她微乱的发丝挽回耳后,轻轻道:“我也想枝枝,即便忙完所有已经是傍晚,但还是想来见见你。”
不远处便是楼阁,他拉着她一道过去,落座后道:“枝枝,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今日不太对劲。”
谢华琅便将今日之事同他讲了,末了又闷闷道:“我心疼阿莹姐姐。”
顾景阳听罢,反倒微微一笑:“我倒觉得,你是杞人忧天。”
谢华琅道:“怎么说?”
“我听你那样讲,便知你的阿莹姐姐心性坚韧,远非常人可比,”顾景阳道:“内心强大的人,在哪里都会过的很好,你怎么知道,来日等着她的,不是另一种圆满?”
……
永仪侯自去寻谢偃、谢令,林崇便留下同谢莹说话。
他不是爱言谈的人,很少主动开口,说了一句‘对不住’之后,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谢莹更不是爱没话找话的人,同样回了句‘无妨’,也不再言语,只静默缓行。
若非因相处时太过淡淡,远远望过去,倒像是一双眷侣。
谢家祖籍南方,府中多有花木,夏日里正是繁茂,金丝海棠开的繁盛,被仆从摆在台上,架的很高,那枝干斜溢,眼见就要拨到谢莹发上步摇,她正待伸手去挑开,林崇却先一步代劳了。
她温和的道了句:“多谢。”
林崇却摘了一朵金丝海棠,轻轻簪入她发间:“很好看。”
“好看的不一定合适。”谢莹淡淡一笑,道:“金丝海棠太过耀眼,容易叫人显得暗淡,芍药牡丹蔷薇朵,都向千官帽上开。反倒是郎君,用起来更得宜些。”
她将那枝金丝海棠取下,别在了林崇衣襟上。
远处有仆婢前来,恭敬道:“夫人请女郎过去,说是有话要讲。”
谢莹应声,转向林崇道:“那么,失陪了。”
林崇道:“请。”
谢莹向他行了一礼,笑容恬淡,转身离去。
第41章 心爱
谢家与永仪侯府所缔结的这桩婚事, 对于两家而言,其实都有好处, 尤其是谢家长房的女郎嫁入宫中,更需要在军中寻一个牢靠些的盟友。
谢令与永仪侯私交甚好,他是政客,是谢家的支柱之一,但他同时也是谢莹的父亲,尽管知道这桩婚姻里掺了很多非感情的因素, 但他也的确竭尽所能为女儿寻一个好些的归宿了。
今日之事往大了说,是永仪侯府侮辱谢家与邢国公府,往小了说,其实也就是无知妇人痴愚,坏了家中大计,谢令与谢偃会不高兴,但在永仪侯府拿出足够的诚意之后,他们也不会为内宅妇人的勾心斗角坏了两家情分。
永仪侯倒也坦诚, 进了谢家书房, 便先致歉, 旋即又将自家府上的处置讲了, 末了又歉然道:“敬道, 我实在是……”
内室里没有别人, 连仆从都被打发出去, 谢家要的是林家明确的态度与诚恳的处置, 没必要叫永仪侯在仆婢面前失了颜面。
谢令起身斟茶, 先为永仪侯添了,又为谢偃续杯,最后才轮到自己,他将茶壶搁下,温言道:“今日之事,原就出乎预料,与敬茂何干?我吩咐人备膳,今晚便在府上同饮,不醉不归。”
谢偃也含笑道:“原该如此。”
永仪侯心中暖意上涌,忙道:“恭敬不如从命。”
……
永仪侯父子既然留下用膳,府中自然要仔细张罗,谢允作为府中长子前来作陪,谢朗作为谢莹的胞兄,当然也免不了。
近来北境不稳,似有异动,谢令正同永仪侯说起此事,林崇也同谢允、谢朗言谈,场中气氛颇为和睦。
谢偃抬袖饮茶,还未将手中茶盏搁下,便见帘幕外人影一闪,似乎是卢氏身边的嬷嬷,脸上隐约还带了些急色。
他心中一动,道句“失陪”,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谢偃问。
嬷嬷向他行礼,道:“老爷,夫人听闻要留永仪侯父子用饭,叫奴婢来问一声,陛下也在府中,届时要不要去请?”
谢偃听得一怔,蹙眉道:“陛下几时来的,怎么不早说?”
“与三娘前后脚罢了。”那嬷嬷解释道:“底下仆从原是打算去说的,只是那时您和二爷正在书房里同永仪侯叙话,见将侍从都打发出去了,不敢贸然搅扰,加之陛下先前过府都不曾张扬,便想等您出来后再说。”
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