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仍握着她的手,无意识的摩挲几下,道:“这是新平说的?”
谢华琅道:“嗯。”
顾景阳眸光忽然冷了,垂眼去看那小姑娘时,才和缓起来,轻抚她面颊,道:“不像。”
谢华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们生的不像。”顾景阳仔细端详她娇妩鲜艳的面庞一会儿,温和道:“枝枝要明艳些,目光也更狡黠灵动,而阿媛她……”
他语气里有了几分叹息与伤感,轻轻道:“她是很温柔的,也很少说话。”
谢华琅能察觉到他此刻心中的情绪起伏,忽然有些难过,伸臂搂住他腰身,道:“郎君,你不要伤心。”
顾景阳反倒笑了,抚了抚她长发,道:“枝枝,你什么时候听见新平说这些话的?”
谢华琅伏在他怀里,不假思索道:“就是前不久嘛。”
顾景阳心中一软,道:“你不怕吗?万一我真是因为你像她,所以才中意你的……”
“我相信郎君。”谢华琅从他怀里退出去些,定定望着他的眼睛,道:“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嫌隙,所以我一听闻,便进宫了。”
顾景阳静静听她说完,忽然笑了起来,将她紧紧拥住,低低道:“这样赤诚的爱侣,我何其有幸。”
“少拿甜言蜜语搪塞人,”谢华琅心中甜蜜,却锤他一下,闷闷道:“你得说清楚,是不是只喜欢过我?”
“是,”顾景阳温柔道:“我只喜欢过枝枝,没有别人。”
谢华琅心满意足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凶巴巴道:“以后也只许喜欢我一个!”
顾景阳道:“好。”
……
衡嘉一直守在殿外,还怕那小姑奶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二人再吵嘴,哪知门扉打开时,却是挽着手出来的。
他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却听顾景阳声音淡漠,吩咐道:“传新平进宫,即刻。”
衡嘉心中一凛,恭声应道:“是。”
谢华琅被郎君哄了好一会儿,只顾着确认自己那点儿事,却无暇顾及别的,现下见顾景阳如此吩咐,便知此事另有内情,诧异的看他一眼,道:“怎么了?”
顾景阳同她一道,往前殿去,徐徐道:“我心里有个疑惑,一直没能得到答案,今日你进宫,才意会到几分。”
谢华琅面上疑色未消,他见后,有些萧瑟的笑了笑,道:“阿媛在时,同新平是很要好的。”
“啊!”谢华琅吃了一惊。
她毕竟年纪还小,许多事情不甚了解,新平长公主与宋氏比她年长一辈,加之她们相交,又是郑后时期的旧事,诸多忌讳,自然也无人再提。
先前听新平长公主那样编排宋氏,口中诸多不屑,她以为二人有仇呢。
顾景阳对她此刻的反应并不奇怪,交握的那只手略微用力些,道:“我听你说那些话时,比你还要惊讶。”
他这样讲,谢华琅更察知内中另有内情,心中一叹,不再开口了。
……
新平长公主接到传召时,心中不可谓不讶异。
新帝登基,她毕竟是郑后时期的“宗族叛徒”,虽然得以保全,但除去非去不可,极少会进宫,现下皇帝主动宣召,便有些奇怪了。
英娘有些惴惴,道:“会不会是为了今日之事?”
“不会的。”新平长公主勉强一笑,劝慰道:“陛下怎么会管这种闺阁女儿之间的小事?专程为此叫我进宫,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先去更衣,同内侍一道进宫时,又悄悄塞了他一只荷包,有些讨好的笑道:“陛下今日传召,所为何事?”
不被皇帝重视的人,忽然被传进宫,要么是天大好事,要么是天大坏事,左不过这两种罢了。
内侍不明内情,当然也不敢收,彬彬有礼的笑道:“天家如何,岂是奴婢们所能知晓的?”
新平长公主撞了个软钉子,只得讪讪一笑。
今日之事,顾景阳并不打算叫谢华琅掺和,然而又怕她不知原委,想到别处,便叫躲到屏风之后听,却不出现在人前。
谢华琅欣然应允。
新平长公主到了前殿,见了这位长兄,便有些战战兢兢,问安之后,小心的垂下了头。
谢华琅是直来直去的性情,顾景阳也一样,目光淡漠的在她身上一扫,开门见山道:“魏王妃的死,同你有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落地,于新平长公主而言,却是石破天惊,如遭雷击。
她面色骤变,慌忙跪下身道:“皇兄明鉴,我同阿媛自□□好,我岂会……”
顾景阳淡淡道:“朕今日也去谢家了,有内侍在竹林那儿,听了些很有意思的话。”
新平长公主回想起自己说的那些,汗出如浆,咬紧牙根,道:“臣妹、臣妹……”
顾景阳垂眼看她,道:“天后处死魏王妃时,只说她失礼冒犯,却没提及巫蛊之事,你是如何知道内情的?”
新平长公主勉强定下心来,挤出一个伤怀的笑:“皇兄是知道的,臣妹那时糊涂,同天后亲信走的有些近,这才知道阿媛她……”
“魏王妃死前,天后刚刚废黜章献太子,声势显赫,她怎么敢在宫中行巫蛊之术?
那些脏东西,莫名其妙就在她的寝殿里出现了,所以朕想,一定是她非常信重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