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下来,她知道每当他这样的时候,意味着他经历过了什么。
结婚的第一年,每次他去参加宴会,都是带着一身戾气回来。
初初的几次,他喝得很醉,会很用力的掐着她的肩膀,用很厌恶的,像是看着什么恶心东西的眼神看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一个哑巴,要来爬我的床!”
随着傅赢的慢慢长大,他对她的态度好一些了,虽然也常有刻薄之语,但总比以前好了很多。
现在,他甚至愿意带着她出去看看,她以为他们之间,冰冻的世界在回暖
原来他并不是认命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认命,“屈服”在她这样的命运下?
苏湘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轻轻了放了下来,喉头翻滚了下。
那一口唾沫,很用力的才能咽下去,她自嘲的扯了扯唇角,脚尖一转,向着门口走去。
就在她就要迈出门口之际,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知道我今天参加的宴会,是谁的吗?”
苏湘转头看向月色下的那道人影,他并没有转过头来,依然看着窗外。
又听到他冷凉如水的声音传来:“黄光的宴会,商会会长,你还记得吗?”
苏湘的心里咯噔了下,喉咙再次的翻滚了下。
傅正南因为她的事情没有成为商会会长,这件事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苏家从傅家得到了很多,但是傅家,却因为她抹上了污点。
苏湘咬着唇瓣,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的血色。
她低头走了出去。
这一夜,傅寒川没有来到她的房间,而苏湘也因为他的那句话而辗转难眠。
第二天是星期天,苏湘一如往常的早起,给傅赢准备好了早餐,傅寒川因为要去西班牙,得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所以这天他还要去公司。
苏湘看了看他,把盛好的小米粥放在他的面前。
傅寒川出门后,苏湘坐在阳台,几乎坐了一整天,到了傍晚,他回来了,两人也没有眼神交集。
别墅里又弥漫起了一股别样的气氛,就好像入冬的寒气,慢慢的渗透到了这个屋子里。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到了周三,傅寒川的行李箱放在客厅,苏湘昨夜就帮他整理好了,机票跟签证也都放在了行李箱的上面,但是没有苏湘的。
傅寒川今天的脾气似乎格外的不好,从起床起就黑着一张脸。
他黑着脸吃完了早餐,黑着脸从书房到客厅,又从客厅回到书房,来回的走了两圈也没见到他手上多什么东西,也没见少什么东西。
乔深负责送他去机场,进来以后不怎么敢看苏湘的方向。
有些事,不需要说出来,苏湘都明白,在傅寒川那天从宴会上回来以后,她就知道,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去收拾什么行李,准备什么东西了。
尽管行李箱她早就收拾好。
苏湘淡淡的对着他笑了下,转身回到儿童房。
乔深都有些同情这位傅太太了。
机票跟签证都是他替傅太太去办好了的,所以他一早就知道,此次西班牙之行,傅太太会一起同行。
这三年来,绝对的是首次夫妻一同出行。
可如今又不能去了
乔声看了一眼傅寒川,他一脸淡漠的站在那里,穿上西服外套,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袖,再穿上御寒的呢子大衣。
苏湘抱着傅赢出来,因为时间还早,外面的天色还是黑透了的,小家伙睡眼惺忪的伸手过去要爸爸抱抱。
每次看到这个大行李箱的时候,小家伙就知道粑粑又要出差了。
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长久不见爸爸他会想念,尽管每次爸爸回来都会给他带礼物。
傅赢窝在傅寒川的怀里,亲热的在他脸上亲了亲。
“粑粑,多久?”他抱着傅寒川的脖子,清醒过来的他,明亮的眼睛天真烂漫。
还没分开他就已经舍不得了。
傅寒川亲了下儿子的脸颊:“很快就会回来,在家乖乖的听话”
苏湘站在一边,抿着唇低垂着眼眸,静静的听着那对父子的谈话,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皮底下的黑眼圈。
就算她再失望,但傅赢是他的儿子,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孩子跟他疏远。
父亲,在孩子的生命里是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的。
傅寒川跟儿子说话的时候,余光瞥着那个一脸淡淡的女人。
早上在客厅看到只有一只行李箱的时候,他心里就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有些话,反而说不出口,更在她的“识相”下,不必说出口了。
是的,在黄光的那次宴会后,他就取消了那个打算。
他的父亲,用现实给他上了残酷的一课,这段时间里,两人之间的温暖,跟她在一起时的放松,这种小家小环境,束缚不了他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