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南很少会在中午时间跑过来,多半是在晚上。他很忙,即便现在不在傅氏坐头把椅子了,他反而更加忙了。忙着想办法,怎么把那张位置再夺回来。
俞苍苍一想到这个就没劲,捏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服务员把咖啡送过来,傅正南心烦意乱,拿起滚烫的咖啡就喝了一口,俞苍苍没来得及说一声,就见他烫到了嘴唇,皱着眉毛放下了杯子。
俞苍苍把自己的那杯咖啡跟他换了下,睨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好,她道:“什么事啊,这么大火气。”
她又叫来服务员,叫她再上一壶胎菊茶。
傅正南道:“你之前不是说,那苏湘在查自己的身世吗?”
俞苍苍眼眸微微一转,往咖啡里面加糖块,她垂着眼皮,意兴阑珊道:“傅寒川不是同她一起去马来西亚找水果商吗,怎么说到她身世那事儿去了?”
傅寒川要开残疾人工厂,要做饮料加工,前后去了两次马来西亚,第二次与苏湘一起过去,放出的风声就是去洽谈生意。
傅正南看她一眼,说道:“什么找水果商,他们找宴霖去的。”
宴家橡胶产业起家,马来盛产水果,种植产业也有涉及,俞苍苍笑道:“所以呢,这有什么区别?找熟人做生意不是更好吗?”
傅正南知道俞苍苍有甩手不干的意思,最近沉迷在做蛋糕一些琐事上,但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聪明,他拧着眉道:“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揣着明白当糊涂了。”
他没心思跟她绕弯子,苏湘在查自己身世的事儿,还是她告诉的,她不可能一无所知。
他把苏湘的身世直接说了,也把他纠结的事说了一遍。他道:“你说,苏湘既然是他的女儿,他不认回,又是怎么个意思?”
苏家现在就只剩下了那个废物苏润,苏家早就败了,苏湘摆着这么一间大庙不进去,而那宴霖,不对,说起来,他应该是那个三流画家叶承才对,居然不认回自己的女儿。
他不是很爱沈烟的吗?难道还记恨着沈烟背叛了他,所以不肯认?
傅正南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沈烟怎么生了宴霖的种,但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最紧要的是,宴霖跟苏湘的关系!
俞苍苍搅着慢慢融化了的糖,慢悠悠的说道:“你想知道?”
傅正南的眉头不曾舒展开,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面上。
服务员把菊花茶送了过来,透明的玻璃壶,里面漂浮着几朵菊花,几颗枸杞,颜色清亮。
俞苍苍让她把咖啡撤了,不紧不慢的拿起配套的玻璃杯倒了两杯花茶。她的衣袖上移,露出一截雪白皮肤,在阳光下白得耀眼,手腕上的那只碧玉镯子更是青翠通透,与那一截皓腕相得益彰。
傅正南心情烦躁,但看到她温柔聪慧的脸孔,她不疾不徐的动作,心里的焦躁慢慢沉下来。
他来找俞苍苍,就是从她这里找主意来的。
俞苍苍放下了茶壶,她道:“若宴霖认了苏湘,那苏湘成什么了?”
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天没尽责过,认回来就让苏湘背了个私生女的身份,不管宴家的身份多高贵,苏湘这私生女的名气,还不如苏家大小姐来得正当吧?
傅正南明白过来,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又道:“那么你说,我这句恭喜,是说还是不说呢?”
要与宴家联盟,就得缓和还有修复那层关系才行。
俞苍苍明白他的顾虑,把那杯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她看着傅正南为难的样子,心里更是苦笑不已。
现在换到她想要喝杯茶水降降火了。她道:“老傅,你若这次夺回傅氏,等一切尘埃落地了,还会跟我走吗?”
傅正南一颗心全系在傅氏上,没有回答,也就没有注意到俞苍苍眼底的失望,俞苍苍吹凉了茶水,喝了一口,弯唇一笑道:“你也不用这么着急。”
“宴霖认回了女儿,但到底没有公开。你这个电话若是打过去了,人家会怎么想?”
这是人家的私事,所以就算是知道了,站在旁人的角度都不适合先去恭喜。
“你放心好了,宴霖不会不认这个女儿的,他们既然相认了,就需要维持这父女关系。若哪一天,他的请帖送过来了,你到时候包一份大礼再说一声恭喜不就完了?”
“另外”俞苍苍缓缓的转动着杯子,眸光微闪,她噙着笑道,“苏湘是宴霖的女儿,你还反对傅寒川要她吗?”
傅正南眉头一皱,她这不是一句废话吗?
不对他眉间的皱纹终于舒展开,脸上有了些笑意。
是啊,现在傅寒川所做的事情,不就是在缓和两家的关系吗?
只要苏湘对傅寒川死心塌地了,宴霖是阻止不了的,再者,还有一个傅赢呢。
所以两家的联盟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苍苍,所以说,还是你聪明啊。”傅正南笑起来,一口喝了那杯花茶。
等傅正南的车子离开,俞苍苍望着马路上渐渐消失的车影,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一颗心已经完全凉透了。
她转过头,漂亮的眼眸看了一眼那带着民国风情的咖啡厅门面,再垂眸看了看桌面上的一只牛皮纸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陆太太,我的这家咖啡厅,你还有兴趣吗?”
傍晚,天色擦黑,祁令扬的车子在祁家老宅门前停下,珍珠下了车自个儿迈着小腿跑进去了。
祁家老宅的路灯明亮,小丫头也早就没了初来乍到的胆怯,沿着一条小路奔跑,嘴里喊着爷爷。
祁海鹏在餐厅里张罗着,听到小孙女的叫声,到大门口就来了个迎面抱。
苏湘与祁令扬一起走过去,苏湘唤了一声:“祁叔叔。”
祁海鹏看她一眼:“你都好久没来了,整天忙工作也没看你弄出个天来。”
苏湘抿唇笑了下,知道祁海鹏这是给她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