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在二十六分,管理处拨来电话,说有一位自称念鳞的访客。王建富霍地站起来,亲自出门迎接。
在高档小区的大门处,他只看到一个人在等待。
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他要等的人。
不像孙老爷子,王建富没有兴趣结交这些高人,想象中该是仙风道骨的人,女儿没跟他说过大师的性别,他就默认是男人了。而在大门处伫立着的少女,穿着一袭白裙,有谪仙般出尘灵气的脸蛋,年龄却不太‘大师’。
太年轻了。
少女转目向他看来,拥有高冷的谪仙气质,眸光却极具侵略性,扫过来锁定了王建富。
明明他没给她发过照片,她却对要找的人了然于胸,不徐不疾的走到他面前:“带我去见王藤妙吧。”
王建富一震,心中惊疑不定。
多年在商场打滚练就的城府,使他狠狠压住诧色,领路时没忍住问道:“没想到大师这么年轻。”有可能,是大师派了他的徒弟来?
“庸人活一百年也只是年老的庸人。”
……
说的有道理,但依然没全然解答他的疑问。
不过,王建富也无意执着大师的年纪,他更关心另一件事:“那日跟大师在微博说完之后,我将藤妙转到私人医院,病情没有好转,脚上的伤口已经扩大得很快,现在整截小腿都发青了。”
医生根本无法诊断出是什么原因所致。
但说了一个很奇怪的结论——医生认为,王小姐的腿,像是冻坏了的样子。
冻坏了?
病房有空调,但被子盖得好好的,何况她发热没有完全退烧,体温正常,独独是右脚,摸上去透着的凉意。更让王建富心惊的是,他昨天按了一下她的右脚腿肚子,发现弹性极低,像按一块切下来的猪肉。
这种发现,他不敢跟女儿说。
经过这三日,发现病情越发严重,而且医生束手无策,‘寻求念鳞大师帮助’,竟然从一个后备保障,陡然拔高到了最后的救命符,他对程念的态度就更加客气了。
不管什么性别,什么年龄,只要能救他女儿就好!
.“嗯,很正常,”
他观察着大师的神色,却无法从程念表情变化中看出端倪,她秀丽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冷淡,连多动一下眉毛都欠奉:“再等三天,没有对症下药的话,她的腿会开始由青转灰,发肿……肿到什么程度?我想想。”
说到这里,大师淡然俏脸竟泛现出一丝笑意:“知道什么是巨人观吗?”
“……不知道。”
但王建富的第六感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念形容了起来:“人死之后没有好好处理,数日后尸体便会发胀至数倍,像吹胀了的气球,到时候不得不截肢保命了,不然水毒蔓延到一半身,影响到重要脏器,就不是那么好救活的了。”
在一些常有水猴出没的村落,即使不知道如何及时处理,只要切掉伤肢,也很少会出人命,便是因为水猴习惯从水底钻出来,抓住人的脚踝往下拉,伤口往往也会出现在脚上。不然一口咬在腰腹,水毒入胃,无法消化,截肢都保不了命,活活饿死。
刚受伤时将伤处直接剜掉,虽然会少一块肉,不太美观,但起码可以保住腿,亦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王建富变色,这形容太骇人了,而且联想到女儿身上,更教他心惊。虽然大师隐隐透出的幸灾乐祸笑意让他不太舒服,但大师又怎会是这样恶劣的人呢?一定是他不了解年轻人,会错意了!
他放低姿态:“后果这么严重……那就拜托大师救救藤妙了。”
程念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抬头笑睨他一眼:“孩子挺熊,倒是有个好爹。”
王建富给面子的赔了个笑脸。
到达王家,听见门匙扭动的响动,站不起来的王藤妙立刻双眼放光的看住家门,叫了起来:“爸,大师!快看看我的腿,好像更痛了!”
刚进门的程念与王藤妙打了个照面,心中微诧,比她想象中瘦。
转念一想,可能是吃苦后消瘦了,想到这里,脸上笑意更浓,心情颇佳。
程念问:“就是你叫我神棍?”
王藤妙缩了一下脑袋,不敢像之前那么张狂,目中无人了,抿抿唇先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叫你。”
“不用跟我道歉,等着跟孙巧晴说去。”
“……”
看见王小朋友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脸色,程念被娱乐到了,很给面子的在她旁边坐下,淡声吩咐:“将纱布解开,这几天没沾水吧?”
为了方便一次解决所有问题,她三日前就叫王藤妙家长让她远离水。
“我三天没有洗澡了!”
王藤妙苦着脸。
她爱干净,一日不洗澡都觉得痒,但死里逃生后,根本不敢违背大师的话。
程念转头:“我吩咐的东西都预备了吗?”
“都预备好了,请大师你过目一下。”
苏曼适时递上两面八卦镜。
因为念鳞大师没有要求八卦镜的样式,所以她分别买了一面圆形和一面七角形的,程念瞥一眼,取走圆形的,扒拉了一下王藤妙的伤口。
王藤妙嘶的一声,得到程念纳闷的目光:“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