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伤他以前经常受,有多重自己能感觉出来,根本不用在意。
蓝钦挪到座椅最外沿,探身顺着门缝朝里张望,这个角度,正好能对上桑瑜的睡颜,他聚精会神盯了一会儿,肩颈酸得不行,才又挪回墙角,翻出手机里的微信记录。
在车上跟奶奶协商时,她的回复简明冷静。
“钦钦,你的要求我能做到,但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把接受声带手术提前到三个月之内。”
“第二,回来以后,平心静气听你二叔说话,再帮集团一个忙。”
蓝钦没有犹豫,他必须先解决小鱼遇到的麻烦,只要力所能及,他都能去换。
深夜走廊里的灯很柔,在他无暇的脸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光影,褐色的眼睛露在光线里,细洒着碎星,灰色的眼睛藏在墙角暗处,堆叠起浓暗的晦涩。
集团的事他无所谓,但声带手术……
以前他体质不够,技术不纯熟,他也不想说话,从没指望过。
现在,他有了能达到手术标准的可能,有了渴求说话的欲望,却也有了怕。
蓝钦望着昏暗的屋顶眨眨干涩的眼。
怕手术里,那条一直被奶奶忽略不计的,低于百分之一的生命危险。
如果仅仅是声带损伤的修复,手术就算失败,也能维持现状,并不会造成恶劣影响。
但他的情况太特殊,他整个咽喉部包括食管上段,都曾经严重灼伤,有些不可逆的伤害注定跟随他一生,平常稍不留神都会发炎,而他又无法口服药物,非常麻烦。
虽然奶奶反复强调,手术意外的可能性无限约等于零,她绝不会让任何危险发生。
可他病在他身上,他心里清楚,一旦术中或术后出现奶奶应对不及的反应,引起旧伤水肿,也许几秒几分之内,他就会窒息……
蓝钦抿唇,靠在角落按着伤臂,无声无息地低了低头。
桑瑜费力睁开眼时,头都要炸掉,花了半分钟才撑着身坐起来,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迷茫地爬下床趿拉拖鞋,辨认了一下洗手间的方位,摇摇晃晃扶着墙过去,趴到水池边洗洗脸,顺便撕开早有人准备好的一次性牙具刷牙漱口。
她好不容易清明了些许,对着镜子梳好头发,照照自己宿醉过后的脸,愣了。
一次性的?
这……是哪?!
不是小楼,不是她跟钦钦的房间!
桑瑜吓得差点蹦起来,还在浑噩的脑袋彻底被冷水泼醒,她惊慌地冲出洗手间的门,一看屋里的陈设就傻住,目光落到病床上时,瞳孔缩了缩,身上细细地颤一下,手忙脚乱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