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苒晃了一下,被举高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算是坐在了迟九渊的手臂上,一个类似抱小朋友的姿势,可他其实只比迟九渊矮半个头,这样抱着上半身都没个着落,手臂勉强能按在迟九渊肩上保持平衡。
沉默了片刻,他耳朵有些烫,“要不我还是下来吧,你这样让我想起一个游戏角色,我怕你一会儿打顺手了,把我扔出去。”
白炽灯嘶啦一声彻底熄灭,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四面流淌过来,仿佛有生命。
迟九渊不理他的胡言乱语,暗金色的狭长眼瞳于黑暗中亮起,蛇一般的竖瞳收束成极窄的一条。
他看着房顶一角蜘蛛般倒挂着的脏东西,那东西四肢扭曲成人类不可能达成的角度,手和脚牢牢扒在天花板上,破破烂烂的脑壳还在不停的滴血。
他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染满棕褐色的校服。
迟九渊向前走了一步。
窗户里狂乱吹入的风扬起他的发丝,凌空踏出这一步后,灿金色灵流火焰状四面八方的翻涌燃烧,所过之处血迹顿时化作黑色烟雾。
那东西仅有的一点灵智终于反应过来,本能的察觉到男人身上可怕的气息,它嘶鸣一声,转身扑向窗户就要逃跑。
迟九渊振袖,数道灿金色飞掠而至,拖着绚烂至极的流光转瞬间将那东西钉在原地。
他很轻的笑了一声,“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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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只能破个无情道给自己正名了。
迟九渊似乎没怎么动,反正抱着陶苒的那条手臂一直稳稳当当的,动作幅度不大,他似乎还封闭了陶苒的听觉,一片黑暗里唯有触觉还在。
陶苒一直感觉有东西在蹭他的手背,他觉得迟九渊抱着他,那他就是绝对安全的,于是还很有闲情逸趣的抬手碰了碰那荡来荡去的东西,发现是迟九渊的璎珞耳坠。
顺着耳坠摸到耳垂,凉凉软软的,捏一下……
“陶、苒!”
哇哦哇哦!好凶哦!陶苒乖乖缩回手,当一只合格的大型肩部挂件。
也没挂多久,他被迟九渊稳稳的放回地上,耳边响起迟九渊的声音,“好了,先别看。”
领带还系在眼睛上,陶苒抽了抽鼻子,闻到的都是橙子和迟九渊身上清列的味道,他转动脑袋问:“抓住没?”
迟九渊用手机对着只剩一口气的残魂拍照,确认任务完成后,用专用的符篆把凶煞收了起来,才抬手解开陶苒眼睛上的领带。
破败的卫生间还是那副样子,只是空气似乎瞬间流通起来,夜风穿过窗户上的破洞,带来淡淡的霉味,阴冷的感觉却已经消散了。
“你好快啊迟九渊!”陶苒比了个大拇指。
刚才就问了行不行,现在又来了句好快啊,迟九渊总觉得这小树妖在故意使坏。
他抬手抓住陶苒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手掌正好包住整个拳头,迟九渊也伸出大拇指,一点点的把陶苒的大拇指按了下去。
指节就贴着对方微凉的掌心,陶苒听见迟九渊沉沉的笑了一声。
“修无情道本就不是我的意愿,你要是再三挑衅,我也只能破个无情道给自己正名了。”
陶苒摸了摸鼻子,“我去叫人把许易白抬走哈哈。”
……
《晨曦》剧组先是开机仪式被掀了桌子,随后主演半夜被救护车从片场拉走,这两件事动静都不小,瞒是瞒不住的。
拍摄被迫中止了,毛导私下里苦着脸和陶苒说,至少等一个月吧,他想托人找个风水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没说托谁,但陶苒觉得,他应该是想找任郡问问有没有相熟的大师。
陶苒在心里冷笑,毛导这部戏拍的这么精彩纷呈,搞不好就是因为任郡的阴谋诡计,你还送上门让人家给你推荐大师,等着被忽悠吧。
不过他没提醒毛导,就像毛导当初也没提醒他酒里有东西。
坐飞机回了京市,陶苒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剧本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尽管此前他已经翻看过无数次了,以至于边角都起了毛边。
《晨曦》是部耽美题材的电影,只是高中生不许谈恋爱,所以大多戏份里,两位男主之间体现的都是友情。
只有结尾五分钟的彩蛋,会有两人多年后重逢的镜头,暗示他们成了恋人。
陶苒饰演的角色是个性格温柔腼腆的少年,家境不好,父亲意外去世后,母亲又重病不能工作。
程希勤工俭学,读书之余还要照顾母亲,学习成绩中下,但他很有绘画天分,只是父亲出意外后,他退掉了课外的美术班,日常除了上学和打零工,没再碰过画笔。
他只是个没有被命运厚待的普通少年,同年龄段的孩子大多没有他这么懂事,陶苒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他的坚韧和担当。
这样有担当的男孩,只是因为一次迟到,就被校主任抓了“典型”。
那天的升旗仪式变成了程希的噩梦,他被主任拎着领子,从头说到脚,下面是男同学的哄笑声,主任让他承认错误,又因为他的声音太小,而调笑着说他是个“娘炮”。
随后他就站在高台边上,听完了主任传达上面的教育精神,重点强调了“阳刚教育”。
小县城里,人的眼界是有限的,主任拿着鸡毛当令箭,按自己的理解,随意解读了“阳刚”,又正好抓了个典型,演讲时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