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萦之只得将棉被往上拉一些,连肩膀一齐盖住。
“萦萦,云修来信了。”
裴云修是沐萦之的夫君,南安侯府的小公子。当年裴云修在元夕灯会上对沐萦之一见倾心。萦萦体弱,沐相原是不想嫁女的,是裴云修几番上门求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嫁到南安侯府后,萦萦因为身子原因无法侍奉夫君,裴云修也没有怨言,夫妻恩爱和睦。
今年春天裴云修外放了一个四品知府,萦之的身体差,便没有跟去。哪知他一走,沐萦之在侯府里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怪只怪她体弱多病,素来不出院门。如今她被杨氏拘在这里,侯府中许多人也未察觉出异常。
“信里说什么?”
“衙门里事务繁忙,他今年就不回来过年了。”
沐萦之的手忍不住握紧。
杨氏自然看在眼里,她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萦萦,你安心养病,等养好了身子,云修自然就回来了。”
说罢,她便扬长而去。
杨氏一走,夏岚急忙将屋子里的窗户关上。
等她回到病榻前,一摸沐萦之的手,已经冷得像冰一样了。
夏岚急忙去搓热沐萦之的手,忍不住哭了起来,“侯夫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上次她说要给公子纳妾,夫人答应了,人也抬进来了,难不成她还想逼死您吗?”
沐萦之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夫人,咱们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沐萦之依旧没有说话。
夏岚垂眸,闷闷地叹了口气。
隔了一会儿,忽然幽幽道:“若是夫人当初听相爷的话,嫁给白将军……”
“够了。”沐萦之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有了一丝动容,整个人也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岚自知失言,急忙上前给她拍背,等沐萦之顺过了气,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夫人先歇着,我去把晚饭端回来。”
沐萦之点了点头,准备小憩。
刚才的穿堂风嗖嗖的,吹得她头晕。只是她刚躺下没多久,夏岚就回来了。
看着夏岚着急的模样,沐萦之疑惑道:“他们如今连饭食也不给了?”
她爹虽失势离京,到底还是封疆大吏,若她死了,沐府必然会派人前来查验,这也是杨氏只敢软禁她,却不敢明目张胆害她的原因。
“不是,”夏岚压低了声音,“我刚听厨娘说,公子爷回来了。”
“当真?”沐萦之惊喜道,旋即又摇了摇头,“他既回来了,不可能不来见我。”
夏岚低着头,小声道,“听厨娘说,他一回来就被侯爷和侯夫人拉到了姨娘院里。”
沐萦之沉默。杨氏既然敢过来说裴云修不回京城过年,必然会使劲各种手段不让裴云修见自己。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等。”
“等公子爷来看您?”
“不,”沐萦之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等她们睡了,我们想办法出去。”
杨氏早就提出要让萦萦去南边的庄子上养病,如今裴云修突然回来,杨氏定是措手不及。今日天色已晚,只怕明日一早,就会派人把自己送走。
要见裴云修,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
沐萦之和夏岚拿定了主意,不动声色地吃了晚饭。
饭菜俱是凉的。不仅如此,食材皆是黑鱼、螺肉、苦瓜一类的寒性食物,沐萦之体弱,长期吃了这些食物会加重病情,但今日却不得不比平常吃得更多些。
等到守在廊下和院门口的婆子都打了瞌睡,才蹑手蹑脚地往姨娘的院子去。
门口没有守夜的婆子,院门也虚掩着。
沐萦之微微有些疑惑,只是已经走到这里了,总是要进去看看。
进了院子,便听到两个起起伏伏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冬夜中格外清晰。
高高低低的吟哦低喘,让人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沐萦之的身子微微一僵。
离得越近,那令人羞耻的声音越发地嘹亮。
推开门,便见到大红色的纱帐里,两道白花花的人影一上一下的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