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住到这个地方了吗?真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了吗?白泽……真的会是她的夫君吗?
沐萦之没了方才的爽快,举棋不定,患得患失。
“红豆轩。”一直沉默的裴云修忽然开了口,定定看着沐萦之。
沐萦之没有接他的话,裴云修又接着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的声音莫名带了几分悲怆,“红豆是相思之物,姑娘住在红豆轩,定然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他若不说话还好,他一说出什么海枯石烂、至死不渝,沐萦之便觉得无比悲凉,前世那些画面历历在目,每一幕都在讽刺这八个字。
如今她和白泽婚事已定,裴云修竟然还要当着他们俩的面,借取名之机,搞什么红豆传情、诉什么相思之苦。
沐萦之暗暗冷笑,正要反驳,白泽忽然开了口,“相思难解,不如就叫思慕斋吧。”
“思慕斋?”礼部的官员拍手叫好,“好一个思慕斋,凄凄思慕,相思难舍,想不到将军竟然也是侠骨柔肠啊,妙哉妙哉!”
沐萦之望着白泽,只觉得他说出思慕斋那三个字时,一向深沉似海的眼睛里仿佛闪耀着万般光华。
思慕,思慕,他所思的,应当是沐静佳的沐。
没来由地便觉得胸中有些憋闷,想舒口气时,竟连连咳嗽了起来。
她本就单薄,一咳起来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姑娘。”冬雪死死地扶着她。
“萦萦!”裴云修亦随之着急起来,伸手便要去扶沐萦之,“花园里兜风,快扶她进屋!”
“放开我!”沐萦之忽然尖叫了起来。
前缘已尽,为什么裴云修今生还不肯放过她?
裴云修愣住了,白泽似乎也有点惊讶。
她艰难地扭过头,“不进屋,我累了,想早些回去。”
因咳得厉害,沐萦之的嘴唇都白了,冬雪也不等其余人说些什么,匆忙扶着沐萦之离开了。
上了马车,冬雪忙为沐萦之倒了杯水,沐萦之推开杯子,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冬雪知她是在强打精神,却不知她为何,忙回道:“快到酉时了。”
沐萦之胸中已有了决断:“马上回府,我要去见爹。”
冬雪急忙吩咐马夫往回赶,一到相府,沐萦之便坐着步撵直奔左相的书房。
“萦萦,你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脸色这么差?”
沐相刚下朝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官服。
“爹。”
沐相见状,上前亲自扶着沐萦之,“出什么事了?”
“女儿有一事相求。”
“你说。”
“女儿,往后不想在京城里看到裴云修。”
此言一出,沐相的眼眸顿时眯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有些看不懂女儿。
沐萦之自来迷恋裴云修,也不知为何,突然对裴云修如豺狼虎豹一般。
“今日我随白将军去看府邸,裴云修也在,当着白将军的面,他几番出言提起女儿和他的旧事……”
“什么?”沐相的语气骤然便重。
沐萦之心中淡笑,如今对爹来说,白泽这个手握兵权的女婿比她这个女儿更加重要,知道裴云修要破坏婚事,爹定然不会放过他。
果然,下一瞬,沐相便应了声。
“萦萦,你放心,裴云修这厮,爹会找机会办的。”
☆、18.第 18 章
沐萦之一走,后花园里就陷入了沉默。
礼部那位官员见状,干咳了几声打破局面:“白将军,如今前院后院咱们都走了一遍,各院各处的名字也已经重新拟好,您看看还有没有要修整的,若是没有,工部就要向陛下复命了。”
“这府邸已是极好,不过就是装饰太过艳丽奢华,我觉得屋子里的陈设布置都可以在减少一些,颜色也可以再素雅些。”
“噢,白将军的意思,是现在的布置太过繁复花哨了?”
“我是觉得素雅一些,可能更合沐姑娘的心意。”
“那就是你太不了解萦萦了,”裴云修目光猛然转向白泽,神情格外复杂,夹带着几许嘲讽,“萦萦身子不好,平日里最怕冷清,穿得用得全都是锦绣花样。”说罢,裴云修扬长而去。
礼部官员没想到裴云修会如此无礼,正欲向白泽赔礼,却发现白泽脸上并无半分动容,心里暗暗佩服,不愧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涵养竟然如此好。
“白将军,那您看府里这些陈设布置?”
“明心堂里那些都搬走吧,思慕斋和后花园等往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