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夫人的面色亦是乌云密布。
沐萦之的目光正好扫过她,她眼中的恨意便尽数朝沐萦之倾泻而来。
孙氏察觉到了,亦恨恨望向右相夫人。
尽管各自眼刀交锋,但御花园中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甚至连筷子都放了下去。
如此静默了片刻,右相夫人站了起来:“太后娘娘,臣妇今日有些疲乏,想早些回家歇息,还请太后恩准。”
“哀家也乏了,都散了吧。”
“是。”
待太后和懿安离开,众人才站了起来。
孙氏今日算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忍不住笑道:“这往后温夫人进宫的时候,那可就孤单了。”
没有诰命就不是外命妇,除非有特别召见,否则不能进宫。
更何况,这几个人是皇帝亲自轰出去的,谁会召她们进来触皇帝的霉头?
“哼,希望沐夫人能笑得长久。”右相夫人说罢,又狠狠地瞪了沐萦之一眼,领着温子清当先走了出去。
等她走了,还留在御花园里的人全都放声笑了出来。
“娘,你高兴就高兴了,何苦去激她?”
孙氏恨恨道:“只是激她两句有什么受不了的!上次她敢在白马寺对你动手的时候我就想撕了她,且有她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白秀英凑过来道:“谁呀?对萦萦动手?”
“就刚才那女人,亲家母,你往后见着她离远一点,千万别像今天一样跟她们凑在一处。”
孙氏这会儿功夫才跟白秀英说话,头一次喊她亲家。
没等白秀英回答,沐萦之便笑道:“娘,您就别瞎担心了,母亲又不是糊涂人。”
孙氏回想起方才白秀英对那几个毒妇的一番指桑骂槐,除了大快人心,亦明白白秀英虽是村妇,却识大体、明大理,这样的人自不是难相处之辈,又见沐萦之与白秀英母女相处融洽,这阵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先出宫吧。”孙氏道。
“正是如此。”
当下孙氏便亲亲热热的挽了白秀英的手,沐萦之领着白玲和白珍,一家人欢喜的出了宫。
孙氏原想着今日便邀白秀英母女去相府坐坐,但沐萦之确是累了,约好改日孙氏到将军府去,白秀英要亲自下厨让孙氏尝尝她的手艺。
等沐萦之与白家母女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宫中的赏赐也都到了。
白秀英得了太后的欢心,赏赐比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分例还多了许多,白玲和白珍也是如此。
这些东西是赏给她们的,沐萦之并未叫人入库,只让她们自己收着。
现下白秀英身边的吉祥如意十分得力,白玲和白珍也都有了大丫鬟,白玲给自己的丫鬟取名叫百合,白珍给自己的丫鬟取名叫花蕊,看起来都是机灵的。虽是沐萦之当家,但她们各自院中的事,沐萦之并不过问,只让春晴多帮衬着些,免得有丫鬟生事。
沐萦之回到思慕斋,更衣之后小睡了片刻,醒来的时候,秋雨来报,说霍连山求见。
“让霍将军在明心堂用壶茶,我随后就到。”
白泽拿霍连山当亲兄弟不假,但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有嫂子跟兄弟在屋里见面的道理。
明心堂是将军府的正堂,亦是从前静郡王府的正殿,敞亮大气,便是女主见男客也没什么不妥。
沐萦之简单更了衣,坐着步撵便去了。
霍连山本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见她来了,忙上前迎道:“夫人。”
“连山兄弟,你身上有伤,都是自己人,快别行礼了。”
霍连山大喇喇地一笑,往之前挨军棍的地方拍了几下,看得沐萦之心中一惊,正想阻止他时,他已经咧了嘴:“夫人,不打紧,您瞧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回军中。”
“明天就要回了?”沐萦之微微一愣,想起还在军中的那个人。
“嗯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将军是怕我再跟他们起冲突,所以才让人送我回来。那虎贲卫里混蛋那么多,将军或许应付不过来,我去帮着也能壮个声势。再不济,我这把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沐萦之忧虑道:“在战场上,谁拳头硬谁就有道理,可在官场上却不是如此。”
“夫人是怕我又惹祸吗?您放心,这回有将军在,我什么都听他的,只要将军不发话,那群混蛋就算在我头上撒尿我也不吭声!”
听着霍连山这直白的话语,沐萦之忍俊不禁:“那你是向我辞行的?”
“嗯,是辞行,不过还有点别的事。”霍连山的脸上露出一点为难。
“连山兄弟有话不妨直言。”
“昨天白管家来找我了,说了紫竹的事,我知道夫人把这事交给白管家处理了,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当面跟夫人说一下。”
原来是紫竹的事。
沐萦之微微颔首,示意霍连山说下去。
“紫竹是我的同乡,以前她们家跟我家有些交情,所以我跟她小时候常在一块儿玩。上次在相府见着她,我也不懂相府的规矩,就跟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连累了她受罚……后来相爷说要把紫竹送给我……我其实跟她没那回事。”霍连山说着说着,表情就局促了一点。
他长得黑,根本看不出有没有脸红,只是在耳根子上显出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