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北桀人拿出什么东西, 没有人追问,众人皆在暗暗咒骂着北桀人的卑劣和歹毒。
但沐萦之不用问也知道冒裕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几个月前她丢了一个藕荷色的肚兜。当时夏岚以为是洗衣裳的小丫鬟粗心大意, 扣了那小丫鬟半月的月钱。如今看来,那小丫鬟是冤屈了, 那肚兜原是被冒裕拿走了。
想到这里,沐萦之不禁一阵恶寒。
冒裕到底在暗中窥伺了她多久, 他看到了什么?又拿走了什么?
她初时以为冒裕是个垂涎她美色的登徒子, 然而现在看来, 冒裕每一个行动都只有一个目标——白泽。
甚至可以说北桀入京议和, 所有的计谋都是围绕着白泽而进行的。
他们那么多的安排和布置、他们所有的生机都系在白泽一个人的身上。
白泽生,北桀亡。
北桀要生, 便要不择一切手段亡了白泽。
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白泽, 沐萦之只觉得一阵绞痛。白泽会被这些小伎俩引开,是因为她,若她早在身边布置清风清河这样的高手,北桀的诡计便不会得逞,她也绝不会成为白泽的死穴。
“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萧芳芳问道,“我方才进村一圈,居然十室九空, 活着的人也跟将军一个模样。”
桃叶是个结巴, 他的妹妹桃枝倒是个口齿伶俐的, 听到萧芳芳这么问, 便嘟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约半个月前, 突然就有十来个人倒下了,原本村里有个巫医,结果他死得最快,陆陆续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要去镇子上请大夫,可去了就音讯全无,村里余下的活人也跑得差不多了。”
“你们俩怎么没事?”萧芳芳目光一沉,看向桃叶和桃枝。
她的目光自带着一股威慑,桃叶立马惶恐地摇了摇头,桃枝也一点也不害怕,“我说了不知道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得病,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得病。”
苏颐在茅屋内外转悠了一圈,若有所思道:“这两兄妹远离村子住在这山上,不与村子里的人接触,吃的是捡回来的山货,喝的自家打的井水,未染疫病在情理之中。”
这话一说,萧芳芳回过头格外看了苏颐一眼,“你还懂疫病?”
苏颐脸上的神色原本严肃的,见萧芳芳看着自己,顿时轻佻地挑了挑眉眼:“萧将军,我懂的可不止这些。你若是好奇,咱俩还可以细谈呢!”
萧芳芳见他如此,脸上又满是嫌恶,拔剑便朝苏颐一砍。
苏颐早有防备,拔剑挡住萧芳芳一击,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将军觉得我怎么样啊?”
“别闹了。”沐渊之在旁边打圆场,伸手拨开苏颐的剑,替他收回剑鞘。
萧芳芳亦收回件,重新转向桃叶桃枝两兄妹:“你们俩为何不住在村里?”
“不想住就不住呗。”桃枝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听出了萧芳芳话里的怀疑,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她走到沐萦之旁边一把推开沐萦之,嚷道:“你们问这么多做什么?出去!都给我出去!”
沐萦之冷不丁被桃枝这么一推,朝旁边跌去,还好沐渊之站得近,眼明手快地扶助了她。
“你这小丫头,做什么呢!”萧芳芳斥道。
桃枝毫不示弱地昂起头:“这是我家,我不乐意你们进来。”
“村……村长不让、让我们住。”桃叶见妹妹闹起来了,忙在一旁断断续续地说道,“爹、爹娘是外乡的。”
沐萦之被桃枝一推,并未有任何不悦,站稳之后,对萧芳芳道:“萧将军,他们若是北桀奸细,绝不会把让将军活到现在。我相信他们是将军的救命恩人。”
萧芳芳眉心一动,没有再说什么。
沐萦之没有因为桃枝粗鲁的举动而气恼,被桃枝这么一推,反倒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走过去,主动拉起桃枝说话。“你叫桃枝对吗?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将军了。”
桃枝瞅她一眼,点了点头,又问:“你是谁?”
“我是他的妻子。”沐萦之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桃枝看看木板床上的白泽,又看看沐萦之,“你是萦萦吗?”
“嗯,我是。”
“早先他昏得没这么沉的时候,总迷迷糊糊地喊你的名字。”
难怪……桃叶会那么激动地喊她为萦萦。
“桃枝妹妹,如今将军这个样子怎么吃饭呢?”
“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嚼,最近这几日,只有拿汤往嘴里倒了。”
“饭、我做饭。”桃叶结结巴巴地说。
桃枝听了,看向沐萦之,“你吃早饭了吗?”
“我们昨夜连夜赶路,要准备饭的话,我可以帮忙。”
“夫人,你在这里陪将军吧,我去帮桃枝姑娘的忙便是。”冯亦彻生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虽然赶了一夜的路脸上有些倦意,但笑容依旧清清爽爽的,讨人喜欢。
桃枝自然不反感他,带着冯亦彻和桃叶一起出去准备早饭,清河和清风去屋子外面把守。
他们家里没有米,只有半坛子混了许多渣子的粗面,但家里的山货不少,有昨日在山上挖的笋和菌子,还有两只打来的野山鸡。
“鸡和笋一起炖了,这面就别用了,我们几个身上都有干粮,就拿干粮就着鸡汤吃。”
昨日在雁门镇出发时,每人身上都带足了一日的干粮,到这会儿还有很多。
“好。”桃叶和桃枝点了点头,按冯亦彻的分派动起手来。
桃叶烧鸡,冯亦彻生火,桃枝则剥笋洗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