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种事,儿子又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如今儿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一切又有了盼头。
噩梦,说得对,那二十日只是一场梦,不是真的。
她是昭仪,她的儿子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这才是真的。
“二姑娘,谢谢你。”四下无人的时候,紫竹总爱称呼沐萦之为二姑娘。
“你我都是旧识,不过是相互扶持罢了。”
沐萦之说完,与紫竹相视一笑,正在这时候,旁边忽然走出来一个人,咬牙切齿的说,“我们也是旧识,你怎么不扶持我呢?”
那人披头散发看不出清楚,手里一根长长的金簪子却晃眼得吓人。
她话音一落便挥舞着簪子往沐萦之刺过来。
千钧一发之时,沐萦之背后跳出来一道黑影子,一脚踹到那人身上,将她踹得四五丈远,口吐鲜血摔在地上,金簪子也滚得老远。
“清河,退下吧。”沐萦之微微心惊,走上前一看,发现行刺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庶姐沐静佳!
只是许久未见,沐静佳早已不似当年风采,披头撒放形同枯槁。
“贵妃娘娘,你怎么行刺沐相?”
“沐相!好一个沐相!”沐静佳目光狰狞,眼里却有泪,像是心有不甘。
沐萦之沉下脸,轻声道:“昭仪娘娘,您先回宫吧。”
“好。”紫竹知道沐静佳行刺沐萦之,沐萦之必不会饶过她,只是她服侍沐静佳一场,总有些情分在里头,她忍不住对沐萦之说,“二姑娘,大姑娘是对您心怀嫉妒,不过她罪不至死,您把她赶出宫就是了。”
沐萦之还没开口搭话,沐静佳却怒急而骂:“贱婢!你才应该被乱棍打死撵出宫去,你居然还敢撵我?”
紫竹没料到沐静佳会这般骂她,顿时一怔。
“昭仪娘娘,您先回宫吧。”
“好。”紫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转身就走了。
待到这里只剩下沐萦之和沐静佳两个人时,沐萦之才开了口:“紫竹为了你昧着良心办了那么多事,总归对你有用,你何苦那样骂她?”
“这个贱婢敢踩着我上位,乱棍打死都是便宜她的!”沐静佳恶狠狠的说,说完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沐萦之的眸光别样的冷。
沐静佳忽然仰头大笑,“你以为你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一世是你赢了,可是上一世,赢得却是我!”
什么?
沐静佳也是重活了一世?
沐萦之的确没有想到。
沐静佳看着沐萦之惊讶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还是上辈子好,你知道你上辈子都多惨吗?你的夫君被我抢走,你还被你的好婆婆毒死!真是大快人心!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世白泽会知道你,为什么这一世你没有病死,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上辈子的夫君被她抢走?
“你是说,上辈子你想办法抢走了我的夫君?”
“没错,你的好夫君,白泽,上辈子是我的夫君,我才是将军夫人!而你只是一个躲在南安侯府里咯血的可怜虫!”
“你是用的什么法子抢走的人?”沐萦之不想听她打岔,只想知道她最想知道的事。
沐静佳眼眸划过一抹阴狠,“白泽他曾经在孙老头的庄子上见过你,被你那张狐媚脸迷住了,可惜他只是个穷酸,根本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在他立功进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只可惜,他的副将霍连山找到了紫竹,紫竹这个蠢货什么都对我说了,所以我就定好了一条妙计。让紫竹告诉白泽,沐府女眷会在某日去庙里上香,他可以在旁边看到底是哪一个。我学着你从前的衣着打扮在府中行走,白泽他偷偷进府看过几次。那一次沐家所有女儿都在,除了你这个病秧子。论年龄只有我对得上号,所以,他才肯定是我!”回忆起前世的妙计,沐静佳仍然忍不住得意。
原来是这样。
她和白泽竟是这样错过的。
从前她以为,便是前世她遇到了白泽,前世也不会发生变化,她仍然会嫁给裴云修。可如今爱得深了,她方才明白,无论裴云修是好是坏,她真正能爱上的,也只有一个白泽。
他们之间……竟然浪费了那样多的时间。
“你就这么爱他?”沐静佳面容已经扭曲了起来,“只可惜,上辈子他娶了我,就把我完全当成了你,疼我,爱我,把我当成了心肝!”
沐萦之听到这话,方从情绪中走了出来。
她怜悯地看了沐静佳一眼,“姐姐,何苦自欺和欺人呢?上辈子他带你回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爱的人是我。”
上辈子……
沐静佳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沐萦之,“原来你也……你也重活了一世!”
谎言一旦被人拆穿,整个人便如蛆虫被扔在了石头上暴晒一般。
无数惨痛的回忆齐齐涌来。
沐静佳呆若木鸡,“不,你不知道。”
沐萦之的确不知道,在白泽与沐静佳的新婚之夜,他就察觉出了沐静佳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他连合卺酒都没有喝,就一个人在外面吹了一夜凉风。沐萦之也的确不知道,在她死后的第七天,白泽就从北疆赶回来为她吊唁,察觉出她的死因有异,逼着大理寺查明真相,将南安侯夫人杨氏处死,褫夺了南安侯府传了两百年的爵位。
是她输了,一世比一世输得更惨。
☆、145.番外2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