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恶心了,离我远点。”
你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
恶心了……
恶心……
心……
怎么会!我这么好心帮他,他为什么这么说?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绞尽脑汁地回想跟他说的话有什么破绽,很快我聪明的脑袋瓜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大家都知道琴酒这个人非常的骄傲,乃至于傲慢,大人的时候如此,更遑论心高气傲的少年时期。他肯定是没办法接受输给了别人的事实。
我劝他:“你不要觉得丢脸,我这么厉害,输给我没什么的。而且你放心,等你拜我为师,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一直在输给我。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输给我是很正常的嘛,不要害羞。”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最紧要是细心谨慎,你再这么心浮气躁就没办法做狙击手了,一定要学会自我调节。”
“像这种时候就要深呼吸,来,跟我学,深呼吸——”
后来他丢下枪把我打了一顿。
真遗憾我的搏击技能还没到满级。
等我从医院打上石膏回到训练基地,朗姆已经替我教训了琴酒这种没有同事情的行为。
我在旁边叹了口气。
“就是说嘛,你想跟我切磋搏斗,我们可以去其他场馆,在狙击场闹什么——太不成熟了。”
朗姆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蠢蠢欲动的琴酒,表情一言难尽地对我说:“玛格丽特,你没事儿回家歇着吧,这段时间不用出任务了。”
二boss发话,我自然乐得清闲。
在家咸鱼了两天,琴酒找上门来。少年穿着黑色风衣,金秋的冷风里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额前的碎发如阳光下的湖面般掩映着墨绿色宝石的眼睛。
“你这女人虽然恶心了点,能力还说得过去,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终于想通了!”我用那只完好的胳膊推开门,把他请进来。打开橱柜,将茶具放上餐桌,烧水,准备茶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别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我不喝茶。”
“我喝。”我没跟他废话,热水烧好,茶叶放进去,“麻烦给我倒一杯。”
少年琴酒抬起他的眼睛和鼻孔看了我一眼,拿起水壶给我倒上水。“你最好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我打断他的啰嗦:“好,给我敬了这杯茶,我就是你师父了。”
“什么?”琴酒捏着水壶柄的手背青筋鼓起。
“你不知道吗?敬了茶就是拜了师嘛!”我想到日本可能没这个规矩,解释道:“这是x国那边的习惯,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琴酒似乎忍了几忍,才没掏出腰间的枪将我爆头。
年轻人就是这样,沉不住气,我都还没告诉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现在可以教我了吗?”
我不赞成地看着他:“你看看,我就说你这个急性子要改改,我们狙击手有时候一埋伏就是几小时甚至几天,你这么心浮气躁的怎么成为优秀的狙击手呢?”
琴酒拧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抬起打着石膏的手给他看,脸上露出忧郁的表情,“你把为师打成这样为师也不计较,毕竟你还是个孩子。但是因为手不方便,为师这几天生活上遇到了很多困难,比如说——我放着很多衣服没洗,要不……”
琴酒的枪对准了我的脑袋。
“死,或者教我狙击技巧,你现在还可以选一个。”
哇哦,这就到了做选择题的时候了。
我略微兴奋了下以示对该题目和出题人的尊敬,随后慢慢朝前走了几步,将脑袋抵上枪筒。
少年琴酒已经比我高了,这个距离我得抬起头看他。
“开枪吧,我的后事就拜托你了,我唯一的弟子——记得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洗干净,到时候和我的尸体一块儿烧了,那都是我很喜欢的衣服。”
琴酒脸上骤然出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我本着关怀弟子的人道主义精神殷切地问:“你便秘了吗?”
他回了我一个字“滚!”
我当然知道他是不可能动手的。未来的琴酒再大佬,现在也是个连酒名都莫得的小杀手,杀了我这个有酒名的组织前辈,说不定他也要跟着赔上一命。多不划算。
但是让他亲手给我洗衣服似乎是有点强人所难。
我坐在沙发上看琴酒打电话买了台新的洗衣机送到我家,替换了家里那款早就坏掉的旧洗衣机,然后把我的脏衣服一股脑全塞了进去。
看他那架势像是要把尸体塞进火葬炉似的。
我看他不知为何心情不太好,怕他郁结于心,诚恳地劝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早日放下屠刀,才可立地成佛。”
他头也没回地把空掉的洗衣液瓶子砸到了我身后的墙上。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