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人这么多,父亲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压着性子把她哄回去,好吃好喝地供着,生怕她再次出府丢人。
顾章则吞了吞口水,忽然觉得,他对这个血亲的妹妹,好像并不了解。
说好的柔柔弱弱需要她保护的妹妹呢?
这熟练的挖坑套路,委实让他自叹不如...
顾章则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没敢过去。
事情闹得这么大了,他过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是性子直,但并不傻,看到现在,也看明白了顾星河的打算。
她是铁了心的想逼父亲出来,他要是贸贸然过去,怕是会坏了她的打算。
还是在这看着吧,要是有人敢对她动手动脚了,他再出现给她解围。
顾章则这么想着,然后就看到,衣着光鲜的侍从们,前呼后拥地护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侍从开路,林文启走到顾星河面前,沉着脸,拉着顾星河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顾星河啪地一下打下他的手腕,蹙眉抬头道:“这位公子...”
一抬头,看到林文启黑得跟锅底没什么两样的脸,后知后觉地想起,如果论起血缘关系,她要叫林文启一声表哥的。
顾家和林家是姻亲,死了一个林家女,林家又嫁了一个庶出的女儿过去,直到现在,都是穿着一条裤子的好亲戚。
她当街叫卖,丢脸的不止有顾家,还有她的外祖家林家。
林文启此时的心情就跟他的脸色一样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跟我回去。”
想起以前被他调.戏的事,顾星河就不大想搭理他。
林文启比起顾章则,更不像个世家公子,为人轻浮得很,李夜城不过是多看了她几眼,他就急哄哄地开口调.戏她。
李夜城说起她的模样,林文启更是忙不迭地撇清关系,弄得她跟瘟疫一样。
李夜城还知道她的模样与林家顾家都有点相似,私下派人查一查呢,他倒好,生怕自己多个丫鬟亲戚,撇清关系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那会儿嫌弃她是丫鬟,玷污了林家的门楣,哦,这会儿又觉得丢人了,早干嘛了?
林文启抓她的力气非常大,顾星河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不悦道:“这位公子,若是买玉,便买玉,若是不买,还请让一让。”
“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您是大家之子,没得辱没了您的风度。”
林文启险些把鼻子气歪。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劈开顾星河的脑袋看一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当街叫卖这种事情,是一个世家小姐做出来的事情吗?
再一想,哦,她是世家小姐,但又不是世家小姐,她生来就是王府的小丫鬟,没有享受过世家的教养和锦衣玉食,不懂什么规矩和体统。
给秦衍当侍妾的事情被华阳公主爆出来之后,侍妾是不能再当了,亲爹顾相又不认她,可不就只能在街上卖点东西讨生活了吗?
林文启强忍着气,压低了声音,道:“跟我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再继续呆下去,明天的笑柄里就会出现他的名字。
周围人议论纷纷,林文启把脸一扭,剑眉倒立,一脸的怒不可遏:“看什么?都散了!”
身旁的侍从们更是狗仗人势,耀武扬威般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
林文启转回脸,没了看热闹的人,顾星河总该跟他走了吧?
可偏偏,顾星河还是说什么都不走。
往那一坐,跟长在那似的,抱起一旁的狼崽子,慢悠悠地跟他说句话,大有他再逼她,她就放狼崽子要他的意思。
林文启没了办法,气急败坏把手往后面一伸:“拿钱。”
侍从们急急忙忙解钱袋。
金银是俗物,世家公子从来不带的,都是让身边伺候着的小厮侍从带着的。
林文启接过沉甸甸的银袋子,嫌弃地往顾星河面前一推,道:“可以跟我走了吧?”
顾星河眼睛一亮,把银子倒出来数着银子。
这么多的钱,她再也不用发愁怎么弄钱给二狗子买肉吃了!
不仅给二狗子买肉的钱有了,就连她看上的那处宅子也有了,剩余的钱,还够她买几个小丫鬟,再做点小生意什么的。
一瞬间,顾星河对林文启的怨念全部消失了。
顾星河把银子数好之后重新装进去,收好玉佩,再把大字报一收,道:“走,走,现在就走。”
她卖顾章则的玉佩一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让顾修承下不了台,既然两者都已经达成目的了,她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顾修承派的有监视她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顾修承都知道,要是顾修承今天不来找她,她明天可以故技重施,再来街上叫卖,等到顾修承坐不住,主动来找她为止。
反正她在哪住顾修承都知道,不愁找不到她。
顾星河前一秒宁死不屈不愿走的态度,与后一秒麻溜收拾东西的态度相差太大,其转变之快,让林文启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