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这位何姑娘,不过大你几个月。”
“哦。”顾星河一只手撸着二狗子身上的毛,一手托着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秦衍话里有话。
可她不想去想秦衍话里的话。
她不是什么圣母,认为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她只是觉得,人活着已经挺不容易了,就跟她一样,从一个小丫鬟到一个有自己一方小院子,她已经挺知足了,不想去想上一辈的事情了。
她爹是有一点渣,还是渣破了天,跟她关系不大,她又不靠着他过日子,她爹哪怕想上天,她也不会多瞧一眼。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珍惜当下吗?
但偏僻,秦衍契而不舍地继续往下讲:“市井传言,白夫人为刚出生的女儿取名弦思...”
顾星河拨弄着二狗子,低头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看来我的这位姑姑,与她丈夫情谊颇深,为女儿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秦衍差点被参茶呛到,放下茶杯,看向顾星河的目光满是复杂,道:“顾相道,弦思二字,虽立意新巧,但不够端淑,终非官宦女儿闺名,便为何姑娘改了名字,叫怡静。”
有那么一瞬间,顾星河想送给秦衍一个大白眼。
不是说古人最为含蓄吗?话说三分便够了,他还非把老一辈的恩恩怨怨一点一点给她掰扯清,生怕她不知道自己亲爹是个大渣男。
和高门闺秀的她妈红烛高燃,心里惦念着泼辣直爽的小姨子,与人妻小表妹白霜霜花前月下,还爱着天之骄女的白月光华阳公主。
顾星河抬起头,看着秦衍,这一次,没再被他眼底的波光晃住了眼,道:“你就不是想说,我爹是个人渣么?”
“娶了我娘,纳了我姨母,躺在我姑母怀里,说着爱的是华阳公主。”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提了。”
秦衍被她噎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方道:“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流落王府吗?”
“不想知道。”
顾星河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对报仇撕逼没什么兴趣,我只想过好我的小日子。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星河抬眉,窗外的顾章则与何怡静并肩而立,时有微风扬起了落红,落在二人的肩头,顾章则笑着帮何怡静摘下花瓣,何怡静一脸的羞涩温柔。
顾星河有一瞬的失神,忽然就觉得,顾章则这种状态傻子似的就很好,虽然有点对不起他们死去的妈。
可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事情的真相并非以他们二人之力,就能够查出来的。
再说了,纵然查出来了,又能如何?
是她那便宜爹会休了她姨母,还是会把白霜霜逐出顾府?
都不会。
只要顾老夫人还在,只要林家不倒台,林夫人和白夫人的位置就不可撼动。
顾星河摇摇头,道:“姨母有林家撑腰,姑母有顾老夫人做后盾,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查当年的真相?”
秦衍道:“你有我。”
顾星河撸着二狗子毛的手指一顿,听秦衍不紧不慢道:“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让人彻查当年之事,还你一个公道。”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要是秦衍动用暗卫帮她查,那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要知道,秦家的暗卫,可是让宣平帝都忌惮的存在。
顾星河没有犹豫太久,本着又便宜不占是笨蛋的心理,开了口:“好,我答应你。”
“不过先说好,要是你的要求过分的话,我可不会答应的。”
她可是一个有底线有节操的人。
秦衍笑了笑,道:“不过分,你过来点。”
顾星河以为他要说什么秘密事,抱着二狗子,往秦衍身边坐了坐。
秦衍的脸近在眼前,长长的睫毛掠过潋滟的眸光,好看得紧。
顾星河的心跳有点乱,目光开始飘,不敢与他对视,小声催促着:“什么事?你快说。”
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手,覆在了她的脖子上,手心微微用力,把她的头压了下来。
下面是秦衍似笑非笑的眼,与微微上翘的嘴角。
顾星河瞳孔骤然收缩。
唇角相触便分开,如蜻蜓点水一般。
顾星河手里抱着的二狗子落在了地上。
秦衍抬起毛茸茸的头,幽蓝的眼睛里有几分无奈。
果然如此。
顾星河如触电一般把面前少年推开。
二狗子突然又被换回了身体,一点也不曾设防,啪地一下摔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迷茫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雾蒙蒙,对刚才的事情一脸懵逼,目瞪狗呆。
顾星河擦着唇,绯色自她嘴角漫开,很快连耳朵都变成暧.昧的红,气呼呼地瞪着躺在地上的世子爷,恨不得上去补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