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躺就等着被侍卫们发现吧,然后败坏她的名声,连累着秦衍脑袋上都绿绿的。
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绕过屏风,往里间而来。
顾星河只觉眼前一花,原本在她上方的李夜城已消失了踪迹,她的旁边,李夜城略带薄甲的衣服硌得她肩膀有些疼。
丫鬟们掌灯而来,顾星河微微挑开纱幔,只露着一条缝,睡眼朦胧道:“找到了吗?”
侍卫们低着头,不敢去瞧帷幕中的顾星河,只是沉声道:“打扰姑娘休息了,猫儿并未在此处,想来是我等看花了。”
顾星河懒懒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道:“知道自己看花了便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屋里进了贼,你们前来将我绳之以法的。”
躺在床里边的李夜城,听到这句话,慢慢抬起眉,静静地看着面前少女,突然发觉,他似乎并不了解她。
娇憨,灵动,狡黠,只是她的一面,她的另一面,是遇事之后,波澜不惊地给人挖坑。
明明是她让侍卫们进来的,到最后,却成了她在相府立威的所在。
顾星河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侍卫们身形一震,众多侍卫对视一眼,最后为首的侍卫道:“姑娘多心了,我等并无此意。”
顾星河放下帷幕,声音微冷:“有没有此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虽流落在外数十年,但终究是相府嫡长女,林夫人白夫人两位夫人亲自将我接回来,便是承认了我的身份。”
“而你们,似乎并不把我这个相府嫡长女放在眼里?”
侍卫们这才感觉到害怕。
是啊,世人再怎么说,流言再怎么难听,她终究是相府的嫡长女,在相府地位仅次于顾章则的人。
他们竟然在深夜里,来她的房间搜人。
虽说他们进来时,她并无意阻拦,甚至分外配合,但那并不代表着,他们可以随意进来的。
侍卫们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终于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忙不迭想要解释什么,但帷帐里的人儿已经不愿多听了,懒懒的声音里,有着几分的不耐:
“若是白夫人的猫儿跑到了林夫人房里,你们也是这般闯进来?只怕还未走进来,就先被打断了腿!”
侍卫们扑通跪下,声音软了下来:“是属下的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一边叩头。
顾星河在床上逗弄着二狗子,看事态差不多了,便见好就收:“罢了,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便饶了你们。明日.你们自去父亲那领罚便是。”
有年轻的侍卫还想说什么,被年长的侍卫用眼神制止了,叩头拜过顾星河后,连忙出了屋子。
出了屋,夜风一吹,整个人像是从水缸里捞出来的一般。
终于明白,明明顾星河已经是顾家的耻辱了,顾相这般爱惜羽毛的人,为什么会将她接了回来。
她这个人,不仅容貌随了顾相,就连整治人的手段,也像足了顾相。
短短几句话,让人根本无从辩解,从最开始让他们进屋,便已经设好了套。
明日他们去领罚,嫡长女的威名便会响彻整个相府,此事之后,再无人敢小瞧她。
就连斗得你死我活的林夫人和白夫人,只怕日后也要让她三分。
侍卫们心有戚戚,对顾星河处理他们的事情却无话可说,谁让他们贸然闯进了她的房间?
侍卫们走了之后,伺候顾星河丫鬟们战战兢兢地往里间瞧了一眼,小心翼翼灭了灯,躺回自己的位置。
这位大姑娘,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无脑。
万籁皆寂,顾星河推了一把李夜城,用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你来做什么?”
黑暗中,李夜城碧色的眸光明明暗暗,道:“观止让我帮他查东西。”
好了,剩下的话不用说,她也能知道了。
顾家屹立千年不倒,自有他的原因所在,李夜城深夜前来,只怕还未查到东西,就引来了一群侍卫,被追得东逃西窜后,慌不择路跑进了她的屋子。
“幸亏这屋里的人是我,换了旁人,明日顾相便会提着你的脑袋去紫宸殿了。”
夜闯相府,这可是死罪。
顾修承虽与华阳公主有过一段,但年久日深,早已成了过去,再加上顾相此人秉公办事,六亲不认,莫说李夜城是华阳公主的儿子了,纵然是东宫太子爷,他也能把人给下到狱里。
李夜城眸光转动,抿唇不语,顾星河道:“侍卫散了,你该走了。”
侍卫们经此一事,不会再来她院子了,李夜城现在走,最安全不过了。
不过出了她这院子,会不会再遇到侍卫,就不是她能确定的事情了。
如果再遇到,只能说,李夜城学艺不精。
被抓了也是活该。
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相府查东西,怕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
她的话说完,躺在她身边的李夜城久久没有动静,她几乎怀疑,李夜城是不是太困睡着了。
顾星河翻个身,面朝里。
月色皎皎,越过窗台与窗纱,在帷幕中投下浅浅淡淡的光影。
月光落在李夜城脸上,他脸部轮廓似宝剑出鞘般锋利,那双不同于夏人的眼睛,幽幽的,碧绿的,徜徉着月光。
美颜暴击下,顾星河晃了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