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却仍是那副老实样儿:“弟妹啊,留弟跑那么快干啥?跟个兔子似的……”
正骂骂咧咧的白玉凤抬起头,也没留意李富贵的脸色,直接就抱怨:“还不是大队长家的那个丫头,说让留弟去看小库房——呸,一冬天才给五个工分,连活儿都干不了了,我说不让去吧!你家金库还非得让去,说是队长看得起咱们……他也不想想,那五个工分算啥呀?我让留弟多干点活不就有了……”
“看小仓库?”李富贵眼珠子一转:“就队部后头那个装工具的小仓库?”
“可不是咋的,留弟说了,她给张美丽做寒假作业——死丫头片子,就知道讨好外人,就那五个整工分值得?”
白玉凤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转身往屋里走。
李富贵却是抹了把脸,想了想转身走了。
这大冬天的,队部那边可都是没有人。
只要一想到这儿,李富贵整颗心都热切起来,就好像眼瞅着兔子就在眼前,恨不得一下子就扑过去把那兔子逮着下锅一样。
往年这仓库都不用特意看的,也就是让人隔三差五过来瞅一眼也就是了,毕竟没有烧炉子,谁不怕冷啊!
现在李留弟说守在仓库里看仓库,分明就是为了躲懒。
李富贵肚里暗笑白玉凤没想明白事了,眼睛却是贼亮贼亮的。
蹑手蹑脚穿过队部,他贴着墙根到了小仓库,就听到里头有人说话:“你这样也不行啊?就这么个炭盆,不用两天就冻出毛病了。”
脚步一顿,李富贵下意识地紧贴着墙,只听到里头李留弟吸着鼻子小声道:“在这冻着也比回家干活强,这不我还能看看书嘛。”
“手都要冻僵了还能写字?”周志勋呸了声,又道:“明天我可就不过来看你了,明天我家里来客人。”
“知道……”李留弟开始还笑,后头就低拉脑袋了:“你就要搬走了,我就更没朋友了——这小仓库冷清得像鬼屋!”
“大冬天的又不用工具,谁往这来呀?”周志勋让她都说得笑了:“要是害怕就别看了。”
“我不,今年冬天我就在这呆着了……”李留弟倔强得谁都劝不动。
外头的李富贵把两小的对话都听到耳中,呶了下嘴,转身往回走。
他不知道,脚底下无意中扯到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绳子,连在绳子另一端竖起来的一个瓶子“哐铛”一声就倒在地上。
周志勋转过头去,静默片刻才看回李留弟:“你真的要那么做?要是万一……”
“不会有万一。”李留弟仰起起,抿紧了唇:“也不会有万一!不能有万一!周志勋,你明天一定得按我说的做——算我求你!”
说到最后一句,少女看似强硬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脆弱的表情,眼神也显得楚楚可怜。
周志勋沉默了会,终于点头。
色欲熏心,李富贵完全不知道已经落入别人的陷井,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第二天天还没亮,已经支愣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东北冬天没有什么活儿要做,猫冬不干活,一般人家都是吃两顿饭,早上也就起得晚。
这会儿天黑乎乎的,也没什么人起,倒是隔壁屋里传来悉索的声音。
男人的闷哼声,夹杂着女人的低骂抱怨声,又有“啪啪”的脆响,想是李铁牛不耐烦地又给了孙燕两巴掌。
李富贵听得全身兴奋,手不自觉地往下滑,憋着气小心愣愣的,舒坦了一回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天已经亮了,王桂花在灶下做饭,李富贵急急忙忙地爬起身,溜到门口,听着隔壁院里的动静,倒是对隔壁屋里李铁牛的骂声还有孙燕的哭声视而不见。
打从孙燕嫁进李家,这样的儿事儿常有,开始李富贵还借着安抚儿媳妇的名头,又是哄着孙燕,又是陪着笑脸,还买了两回点心,黏黏忽忽的,可孙燕是什么人,哪是李富贵那么点小恩小惠就能哄住的?
尤其是发生李富贵偷看孙燕洗澡那事儿后,李富贵就更不好近身了。
“臭婊子!”王桂花听着那屋的动静,吐了口浓痰,骂道:“就欠收拾!得让铁牛多打她几回就老实了……”
李富贵“嗯嗯”两声,端了大碴粥吃得“吭吭”直出声儿,等那头院里门一响,立刻就支愣起耳朵。
果然,白玉凤一叠声的骂声里,李留弟快步跑出院去。
王桂花扬声叫:“我说玉凤,你有啥好生气的,那不还五个工分呢嘛!我倒想让我们家铁蛋赚那工分,可臭小子笨不知道讨好人啊!”
“谁稀罕那五个工分啊!”白玉凤一撇嘴,扭身回屋。
李富贵却是立刻放下碗,抹了抹嘴:“那个,我先出去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捡点牛糞……”
“还轮得到你?这队上总共几头牛啊,牛倌都收回去了,你是要上公社那边啊?”
看着李富贵提了柳条筐出门,王桂花追着问了句,却没得到回应,只能讪讪地转回屋。
李富贵哪儿还听得到王桂花说什么,一颗心都激荡着。
一路上根本就没看道上有牛糞没,神经绷得紧紧的,连手都快哆嗦了。
快到队部时,停下脚步掏出卷的旱烟,美美地抽了两口才往后头钻。
小兔子今个儿终于落到她手了。
不像孙燕,那个死丫头就是她毡板上的鱼肉。
前些日子,听老婆子说老二家还有意思让小丫头片子以后嫁拴柱。嫁给那傻子,那傻子知道个啥?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他,也只要他,才能让小丫头尝尝女人的滋味。
舔着嘴唇,李富贵满脸地笑,看到小仓库的门是虚掩着的,更是打从心里乐开了花。
“吱嘎”一声,门开时,李富贵心里还吓了一跳。
小仓库有些暗,只能隐约看到背对着门的桌子前坐了一个少女,身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