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记这才在她身边坐下,把手搭在她的后背上,滚烫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衬衫,烙在她的后背,带着浓重香烟味道的嘴在她耳边:“你肯定办得到,就看你想不想办?”
她一下子惊跳起来:“徐书记,我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都是为了孩子,您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徐书记立刻把表情换成他平时严肃的样儿:“小谢,你们一家子都没觉悟,现在要不是我兜着,你们家陈建强,就凭着虐待烈士遗孤,就可以让他滚回去做锅炉工,就可以让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清退出来。还想让你们雅茹进我们单位?那不是痴人做梦吗?看来你没想明白,不要紧,你可以慢慢想。我送你下楼。”
她原本还想用缓兵之计,没想到下楼的时候,这个恶心的老色狼居然挑明了说,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从徐家出来,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里,看见这辈子被她养得精致漂亮的女儿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越发想到上辈子的景象。
上辈子女儿高中毕业,前夫把她安排进了百货公司,刚开始百货公司售货员也是人人称羡的工作,嫁给一个仪表厂的工人,九十年代仪表厂倒闭,女婿下岗,一直没个正经工作。
后来个体户起来,私人老板起来,到九十年代后期,百货公司柜台开始承包,女儿拿着最低工资给私人老板打工,那点收入,小夫妻俩养个孩子都吃力,两人成天吵架。
她上辈子苦了一辈子,女儿也跟着苦了一辈子。
她要得不多,陈玲玲把名额先让给雅茹,等明年她毕业了,凭着她是庄燕的女儿,毕业之后,难道局里会不给安排工作?那个时候,上头总不会把雅茹赶走吧?这点道理跟她讲了,怎么就不肯听呢?
非要说那是她的名额。她拿了这个名额只有一个名额,如果让雅茹拿了,就是一个名额可以变成两个。
明明可以皆大欢喜的事情,非要闹得两败俱伤。到今天陈玲玲还能蹦跶起来,估计是那天自己说得太隐晦,也有可能黄长发太怂,既然如此,她就挑明了跟他说。
谢美玉那里在天人交战,陈玲玲却是欢快地跑刘丹家。
也不知道刘丹阿姨在不在,上到二楼,这个时候大多数住户家里都没人,还挺清净的。
陈玲玲听见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声:“哥哥,快给我,快给我!”
这不是菲菲的声音吗?要是刘丹阿姨不在家的话,菲菲应该在托儿所吧?
陈玲玲加快脚步,走到他们家门口,推开虚掩的门叫:“阿姨!”
门推开一瞬间,她愣了,跟剑锋坐在一起的少年,她认识。
“玲玲,快进来,我正要去找你呢!”刘丹叫陈玲玲进去。
“又见面了。”少年跟她打招呼。
“好巧。”
刘丹看两人已经打招呼了,问:“你们怎么认识了?”
陈玲玲提着手里的袋子:“我刚才去布料店买布料,认识他了呀,不过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就是容远啊!一直给你写信的。”刘丹跟陈玲玲说。
原主的记忆影响了陈玲玲,她把容远想象成山间少年,至少皮肤是黑的,整个人应该是透出一股子憨实,且特别老气横秋的那种。
可这个干干净净,比起这个年代,她的同学都要帅气,比起上辈子她见到的小鲜肉都要有阳刚之气的少年,居然是容远。差别太大了。
陈玲玲:“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玲玲是个说话细声细气,瘦瘦弱弱很内向的姑娘。没想到,居然这样活泼大方。”容远笑着说。
陈玲玲做了个鬼脸:“我也没想到,一直以为你是个强壮有带点憨厚的少年,没想到是文弱书生。”
“我文弱?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玲玲看着他瘦高的个子,有些疑惑:他不文弱吗?
他还一脸不认可似的,陈玲玲递过手里的东西:“原来想要让阿姨帮我寄的,你来了,你就自己背回去。里面有你要的书。”
容远接过,打开一看:“这个布料?刚才你不是说给你妈妈买了做衣服去京城开会的吗?”
“我胡说八道的,行不行?”
他翻找出三本书:“行,当然行。”
刘丹见两人自来熟,她说:“那行,你们俩在这里带菲菲和剑锋,我去做晚饭。玲玲留下吃饭。”
“我得回去跟张阿姨说一声,要不然他们等我吃饭呢!”
刘丹停下了舀米的手,拿了一个袋子,打开墙角的一个蛇皮袋:“阿远拿了好多甜瓜过来,给你张阿姨拿点儿过去。”
刘丹装了七八个金黄色的甜瓜:“给。”
陈玲玲接过甜瓜,菲菲过来扒拉住陈玲玲的腿:“姐姐,出去。”
“玲玲,等下你带孩子们去隔壁运动场玩,剑锋最喜欢看那些哥哥转旋梯了。”
“好,我知道了。”
容远把小丫头捞起来,抱在手上:“我们走了。”
他一手带着菲菲,一手牵着剑锋,跟在陈玲玲身后。
“去吧!”
两人一起走,陈玲玲找话题:“你怎么会来江城?”
“咱们公社有车来江城办事,我来替奶奶抓点中药,就跟过来了。两位婶儿也是跟过来的,帮女儿置办嫁妆。”
陈玲玲听见给奶奶抓中药,一下心里紧张忙问:“奶奶病了吗?”
“没有,是奶奶给村里人治病用的中药,我们那里抓不到,要到大地方来抓。”容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