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点头。
“看他一眼相中了这匹马,想必是很懂马。”甘霖说。
“是,他家有个马场,在他家后面那山上,”艾文涛说,“你知道他家吗,那片有个湖,挺有名的。”
“知道,”甘霖说,“一提湖边的人家,都知道是他老周家。”
“他爸从小给他买的马,都在那上头,”小艾总说,“看多了那血统好的,再不懂也该懂了。”
甘霖说,他要真是闲得特别无聊,找不着什么乐子:“艾总可以带他赌马呀。”
小艾总一听这,连忙拒绝。自打和甘霖逐渐熟悉起来,甘霖在他这算是原型毕露了:“别,他不碰这个。”
“不喜欢赌?”
小艾总说:“您就别给我净瞎出主意了。”
甘霖笑了。
“其实呢,”甘霖像是突然想起来,说,“送他这两匹马也不是我挑的。”
小艾总看他。甘总凑到艾文涛耳边,小声道:“是人家杜师傅挑的。”
艾文涛望了赛道上,那追赶在周子轲身后的一抹影子。
“我哪懂什么马,”甘总说,“如果都跟周先生似的这么懂,我兴许也不用愁什么生意了。”
“怪不得,”艾文涛说,“我说你回国,还带回一个瘸子驯马师来我这上班。还以为这个杜师傅是你亲戚。”
甘霖双手一拱,神态颇恭敬:“那是真财神爷。”
周子轲骑着那马在赛道上闯,刚开始还是磨合,后来速度上去了,一人一马在里面飞一样地跑。
等到马的速度开始放慢了,它还不是很适应长时间的高速竞技,周子轲牵了缰,半程离开了赛道。
有个人就在他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
周子轲停下马来,朝身后看。
正午的阳光直直照在周子轲脸上,他眯了眼睛,马在地上挪动步子,转过身来,周子轲问:“你跟了我几圈。”
那个人有些拘谨,头盔半遮住他的眼睛。
“我……想看看这匹马上赛道的状态,”他说,声音略略嘶哑,“打扰到先生你了,实在抱歉。”
白马蹄子动了动,周子轲摸它的后脖,把它安抚下来。“你水平不错。”周子轲瞧着那人,说。
艾文涛和甘霖远远过来了。艾文涛道:“杜师傅何止是水平不错,以前是专业骑手!”
周子轲看了艾文涛,又抬眼打量杜师傅头盔下的脸:“你在哪儿比赛?”
杜师傅舔舔嘴唇,好像给问得更不好意思了。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艾文涛瞧着这个杜师傅,畏畏缩缩,话不太多,水平确实是高,什么马到他手里都特别听话,就是瘸腿,人也长得丑了点。据甘霖说,杜师傅早年在澳洲参赛,比赛时候马不知怎么的受惊了,杜师傅从马上摔下来,还被后面骑手的马给踩踏了:“头着地,又骨折,出了医院就成这样了。”
小艾总听着就觉得疼,一顿啧啧啧。
好好的骑手生涯就这么彻底断送了。甘霖说,杜师傅后来出了院,因为舍弃不下心爱的马匹,去赛马会打工,甘霖就是那时候碰见他的:“给我出了几次主意,次次都是头筹。”
后来俩人一合计,杜师傅就把工作辞了,开始潜心研究赌马。甘霖给他买了匹马作代步工具,这杜师傅也神奇,别看走道一瘸一拐,一旦骑上了马,马的腿就和他自己的腿一样,上山下坡,健步如飞。
真是个身残志坚的人,了不起。小艾总琢磨着,给杜师傅在自家马场安排个高级点的工作,又可惜:就是丑了点。
这个人丑,小艾总就不愿意看他。但即便如此,说话的时候小艾总难免还是要有礼貌一点。他就发现,杜师傅那鼻子真是特别塌,嘴长得也不大对称,估计是当年整形医生的技术不好,左边比右边长出去一截,有时候人明明没笑,看着也像歪嘴在笑,十足邪性。
幸好周子轲没艾文涛这些挑挑捡捡的臭毛病。周子轲骑着马,和杜师傅还来回交流了几句,都是关于马的事情。
小艾总稀罕道:“俩人还挺有共同语言。”
甘霖直笑。
一列列客人的马队过去,往马场餐厅走,是到中午吃饭时间了。
“艾文涛!”
一个甜甜的女声。
艾文涛听见了,马上抬头,只见一排香气氤氲的身影,正从他们四个男人面前经过。
带队教练朝艾总和甘总问好,他身后是一队年轻的女学员。打头一个就是刚刚唤了艾文涛名字的那个女孩。
艾文涛跟甘霖小声介绍,这是丹霞实业向总的掌上明珠,向虹。
甘霖点头。
向虹骑在马上,一撅一撅从艾文涛眼前过去。她朝艾文涛身后那匹白马的男主人投去了一瞥,又收回来,看艾文涛。“我可给你捧场了!”向虹对艾文涛皱鼻子。
艾文涛拱手抱拳,这是道谢。
“我骑得怎么样?”向虹问他。
艾文涛双手举高了,为向虹女士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