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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2 / 2)

“为什么又不吃药?”周子轲低头问。

“因为你要来接他,”祁禄干脆利落地回答,“他怕吃了药,又吐。”

温心从衣帽间里出来,问:“子轲,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子轲这才回过头,他从祁禄手里接过了汤贞的药盒,揣进裤兜里,和他的车钥匙碰在一起。

温心赶忙回去了。汤贞就坐在衣帽间的皮沙发上,周子轲走到了门外,低头瞧着他衣服穿好了,头发也梳了,只剩下鞋还没穿。温心翻箱倒柜,找到一双白色崭新的网球鞋,温心说:“汤贞老师,这是郭姐过年时候买的那双。”

她把鞋拆出来,蹲下了就要给汤贞穿。她作为一个经纪人,实在没有必要再这么“伺候”一个艺人了,她有那么多重要的事可做。汤贞弯下腰去,想自己穿鞋。

周子轲本打算走进去,帮个忙。结果温心手脚太麻利,速度飞快地帮汤贞穿好了右边一只,又握住汤贞系不好鞋带的手:“汤贞老师,我系吧。”便把左边鞋子也穿好了。

mattias 重组以后第一天上班,具体要做什么,祁禄和温心到现在都不清楚。祁禄虽然事先问过了郭小莉,但郭小莉说,mattias 的工作现在全权交给温心负责:“其实就是子轲说了算,齐星和温心都说不上话,你从旁边,盯着子轲一点。”

这要怎么盯?

“温心你现在去公司上班吧,不用这么忙了,”周子轲站在衣帽间门外,直接说,又道,“祁禄,把你老师平时用的东西收拾收拾,下楼走了。”

温心已经是有自己办公室的人了,如今 mattias 重新活动,谈商业合作的人早快把她的电话都打爆了,她哪儿还能时时刻刻跟着她的汤贞老师。

温心背着自己的包,只好换了高跟鞋匆匆去上班。祁禄去汤贞卧室拿了件外套。周子轲走进了衣帽间里,把只身一人的汤贞从沙发上半扶半抱地拉起来。

他带着汤贞走出去,汤贞的鞋换好了,周子轲还要在玄关换鞋。“祁禄,你开那辆保姆车,带着齐星一块走。”

说完,他拉着汤贞出去,把门关上了。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用指纹开门的人是周子轲,按下楼层的人是周子轲。汤贞明显还没准备好,电梯下行的时候,周子轲瞥了电梯内的镜子一眼,他瞥了自己的头发,自己的衣领,又看镜子里照出来的,他身边的汤贞。

汤贞微微低着头,在电梯里看看这边,又看那边。

电梯门开了。下到地库,周子轲走到车位前,他拉开自己布加迪副驾的门,握过汤贞老师的手把前辈请上去,然后关掉汤贞老师身边的门。周子轲绕过了车子,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周子轲看得出来,汤贞还不能消化眼前这一切。他侧过身去,好像要抱住汤贞似的,拉过安全带给他系好。汤贞一动不动的,整个人坐在小周笼罩的副驾驶座位里,安全带系住他的身体了,他也不动。

周子轲倒是很公事公办,近近瞧了汤贞一眼就又坐回去了。他自己系安全带,发动了车子,伸手按开了车里的唱机。唱机里早就读进去一片cd,是昨天曹老头儿给周子轲那叠资料里面夹着的,说是放给汤贞听。

布加迪引擎发出标志性的巨大声浪,令蹲守在汤贞公寓楼下的狗仔们闻声而动,疯狂涌到了地库出口。周子轲把车开出了地库,为求小心,缓缓转角上路,有镜头几乎抵到了他这一侧的车窗外面,对着周子轲和汤贞一顿疯狂猛拍。周子轲眉头微皱起来,他踩下了油门,甩开道路两侧蝗群般的人潮,在轰鸣声中离开。

与外界听到的噪音相比,车子内部就安静多了。唱机正播放着曹老头儿要的“轻柔、舒缓的音乐”,据说这有安抚情绪的效果。

周子轲开着车,余光留意着汤贞的动静。

汤贞从没有在太阳底下,从没有不经过任何乔装的遮挡,这么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坐在周子轲的车里。这是第一次,可汤贞看起来并不快乐。

他双眼直愣愣瞧着面前的空气,不是望窗前的道路,而是注视空气,注视着周子轲这辆车内允许被他注视的一个点。北京的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照在汤贞没有血色的面颊上。车内的唱片一直在播放着,周子轲几次扭头去看汤贞。

以前的汤贞,一听到音乐就要不自觉地跟着唱,仿佛一种生理本能。他在舞台上对歌迷唱歌,在后台拨弄着吉他写歌,在家里躲着悄悄练歌。

后来去了海边,就算手头上没有乐器,汤贞也能拿椰子店送的吸管,吹奏生日快乐歌给“小周”听。

汤贞身上曾出现过无数种神奇的“魔法”,令周子轲应接不暇。

随着这场大病,全部消失一空。

汤贞此时听着车内的音乐,整个人木木坐在安全带里,无动于衷。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

周子轲不吭声,把车一直往前开。

他的手机这时在车里震了震。

新信息来自艾文涛先生:

[我问了甘总了,我们那条路刚好两公里,够不够?不够也甭找别的地方了,现在满世界都是找你的,我们马场里还清静点,你要想找更清静的,只能上内蒙了。]

周子轲刚瞧了手机,又涌进来一条。

新信息来自艾文涛先生:

[哥们儿,我是真佩服你。多的话也不说了,你既然都这么决定了,以后有事儿一样找我,哥几个还和以前一样帮你。]

新信息来自艾文涛先生:

[你看哪天合适,安排我们和汤贞见个面?]

周子轲没回短信,反而给齐星打了个电话,他说了一条路的方位,就在首都近郊一家私人马场沿河附近:“你和祁禄去那里找我们。”又说:“路上买箱运动饮料放在你们车上。”

“运、运动饮料?”齐星一愣,“买什么味儿的啊哥?”

周子轲的车开得飞快,眼看着艾文涛那马场越来越近了,他说:“买个甜的……或者你问问祁禄,他们汤贞老师现在还喜不喜欢喝甜的。”

电话挂了,周子轲继续开车。“汤贞老师”本人坐在一边,呆滞的目光忽然动了一下。

车沿着马场外寂静的小路行驶,两侧茂密的七叶树如同高耸的宝塔,将这条路保护住,与世隔绝。周子轲在路边下了车,祁禄还没跟上来。风撩动树叶,听着是比唱片更加柔和的声响。周子轲伸手拉开汤贞身边的车门,弯下腰低头进了车里,解开汤贞身上系的安全带。

汤贞在周子轲身下抬起头,看他。

周子轲出去了,说:“下车。”

汤贞过去总要人扶着才能走。他脚软,膝盖也没力气。这会儿他一只手撑住了座位,另一手被周子轲攥在了手心。

也没人计较,这究竟是不是适合后辈与前辈的握手方法。汤贞想靠自己下车去,他两脚放在车外的地面上,弓下腰,往车外靠,想更稳妥地站起来。

周子轲看了他一会儿,索性弯下腰,把汤贞半拉半抱地从车里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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