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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2 / 2)

梁山伯这话原本是很合道理的,但他却忘了一件事。

他会骑驴,自然也已经学会骑果下马,只是不会骑高头大马,所以才去找马文才借了一匹真正的北马。

如今他自己牵着一匹五花马,却在和别人说骑果下马最安全,岂不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果不其然,当场就有看不过眼的人对他“啐”了一口。

“呸,你攀上了马家和傅家就忘了自己什么东西了!你当然不必用我们这种果下马,你有真‘马’嘛!”

学骑射的大多是市井出身的寒生,不乏三教九流,梁山伯极少被人直接当脸啐口水,当下脸色发白,攥着马缰绳的手忍不住越攥越紧。

看着梁山伯和学子们起了冲突,原本只是坐在一边的祝英台看不过去,站起身学着马文才的样子冷笑着斥道:

“怎么,得了馆中白吃白住还不够,还想馆里给你们一人配一匹名马才能显得公平?馆里的马再不好,那是你们不要钱得的,平时里草料豆料也不必你们出钱,马文才的马再好,那是他自己家花钱养的,你不服气,你自己去养一只啊!”

她身材娇小,声音却清亮,再加上在现代时在网上什么骂架也都见过,这辈子口才更是犀利。

“你光看着别人马好,还问梁山伯是什么东西,你们怎么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是东西?马文才的马十万钱一匹,每月喂料就要花五贯钱,他用那马是因为他用的起,你用这马不是因为你是寒门出身,是因为你用不起!就算你是寒门出身不是高门,若你家财万贯有条件骑大宛马,你不骑?”

祝英台在学生中素有名望,她出身高性子又好,她和别人起争执,大部分人下意识就觉得是别人在欺负祝英台性子软,甲乙丙三科许多人到现在都在抄她的字,这些人就算胆子再横,也不敢正面顶她,只能一脸不服气。

“你别不服气,我就看不惯馆里花钱养了一堆白眼狼!”

她仰着头,犀利的眼神在所有人身上扫过。

“我以往借东西给别人,帮人答疑解惑,那是好心,最后却还要被别人投蛇、被别人偷东西,甚至刘有助到现在还生死不明,做好事做出这种下场,这是什么道理?无非就是有些人总看着别人,觉得别人过得好就是在欺负自己。我要是马文才,我也只借马给梁山伯,不借给你们。借给你们你们还要被倒说是我们士族施舍你们,又嘲笑我们假惺惺,到底是在谁在纡尊降贵谁瞧不起谁?谁又愿意帮一个不知感恩的人?”

祝英台话说的太直接,有几个面子薄的当场就红了脸羞惭低头,几个存着挑拨之心的被戳破了心事,也只能被噎的难受,没法辩解。

梁山伯一直以为祝英台是个好脾气又不愿意和人起争执的,没想到她也有这么火辣的一面,竟有些被吓住,愣愣地看着她“舌战群生”。

“你们说梁山伯找马文才借了马,怎么不说傅歧的马现在也是找人借的?我家不穷吧?我到现在还没马呢,你怎么不把你的果下马给我骑骑?外面多少穷人一辈子连驴都没骑过,你们有马练骑术就不错了,何况一点花费都没有都是馆里养着,还挑三拣四,要不要脸?”

祝英台怕姚华坏了心情,又转头看向姚华。

“姚先生你别理他们,他们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教,他们学不学是他们的事,嫌马不好自己买去,买不到就别嫌!”

姚华原本就不是会被这种人左右的人,可见祝英台这幅“你们都是我自己人放心我罩着你们”的样子,实在觉得可爱的紧,当场笑了出来。

“噗嗤。是,我明白啦。”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一击掌:“好了,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全部上马!上不了马的我就把马给别人骑了!”

馆中果下马再多也只有三十来匹,学骑射的却有四五十人,总有没办法先骑到只能在旁边等的,此时姚华这么一说,谁还敢再考虑傅歧是不是“门缝里看人”的事情,赶紧上马,生怕等一会儿自己变成站在旁边干看的人。

姚华满意地看着乖乖爬上马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是太仁慈了,也是让他们闲得慌才想这些有的没的,在军中时每个新兵每天被操练的连腰都直不起来,谁还关心别人骑的马是不是和自己不同?

更别说一打仗军户都是自备马匹盔甲,要这么算你的比我的好我的比你的好,光看着别人不锻炼自己,一打仗就得全交代在战场上,现实可不跟你说什么公平不公平,光喊着不公平的都死了。

“果下马虽然矮小不够威风,但梁山伯说的没错,现阶段它们是最适合你们的马。”

姚华看着有人面色不善地看向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怕他们的直言会和人结怨,耐心解释道:“北方开阔而多骑兵,而且魏国大多是披甲骑兵,所以马匹必须健壮而高大,才能够满足骑手对于作战的需求。但南方作战大多是步卒和水兵,地形又复杂,马匹多用来负重和传递消息,对于马倒没有那么大的要求。”

姚华弯腰摸着身侧一匹表情温顺的果下马。

“果下马性勤劳,不惜力,健行且善走滑坡,适合多雨的南方驾役。而且它们不挑主人,什么人都可以骑乘。馆中会准备果下马是有原因的,为了照顾初学者的安全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原因是,如果是马文才这样的战马,那是有脾气的,若第一个学子驯服了他,可那学子日后却离馆了,其他人就骑不了那匹认主的马,一匹无法自如驾驭的马是有隐患的,比如说……”

姚华看着远处正骑着马在小跑的马文才,突然又伸指近唇,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哨音。

“咦嘻嘻嘻……”

霎时间,刚刚还在远处奔驰的神骏立刻嘶鸣跳跃起来,突然调转马头,向着姚华的方向奔驰而来。

与此同时,傅歧身后刚刚还在欢快地乱跑乱跳的细犬也竖起了耳朵,换了个方向跟在黑马身后一起狂奔。

“象龙!”

“大黑!”

马文才和傅歧吃了一惊,拉缰绳的拉缰绳,调马头的调转马头,两匹马一前一后来到了姚华的近前。

但见着姚华寸步未动,却让马文才和傅歧乖乖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时间在乙科上骑射课的学子们都惊呆了,就连祝英台和梁山伯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的变故,只能傻眼看着。

“姚参军,你这是何故?”

马文才摸着自己坐骑的脖项,臭着脸说道:“这虽然是你养大的战马,可现在你钱没筹到,这还是我的马。我正在骑乘此马,若因为你的哨声惊马伤了人,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

“自然是我的责任。”

姚华好脾气地对他拱了拱手,“刚刚是有原因,下次不会了。”

他说罢,转头指着身后的大黑对面前的学生们说:“你们看,马文才每月精心养着它,所以它也可以被他骑乘,可我这个旧主一声唿哨,它还会听令。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如果双方是敌对的,骑着敌人曾驯服的战马更是危险。就算不是,像我和马文才刚刚这样的矛盾也绝不会少……”

马文才一听他是拿自己做例子教训面前的学生,虽面沉如水,但还是没说什么,没好气地瞪了姚华一眼,重新纵马离开了。

“姚参军,你要再乱唤我的狗,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傅歧看着自家狗狗在姚华旁边摇着尾巴蹦跳,气不打一处来:“那马曾是你养的,可这狗却是我养的,你别欺人太甚!”

“谁说是你养的?它天天吃的鸡是姚参军猎的,我亲眼所见!”

祝英台翻了个白眼。

“什么?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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