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一次吧,去救救我,也救救自己。”
那个冷心冷面的女人,连成了神以后都可以随意放弃自己的金身,甚至可能永生不灭的性命,为的,却只是让自己再活一次。
就如同他之前不相信祝英台会对自己道歉一般,马文才也不觉得祝英台是这样的圣人,会为了一点愧疚之心就舍弃了自己的金身。
她要是有怀有这样怜悯心和责任心的人,也就不会在他娶她的那天,一头撞死在梁山伯的墓碑上了。
所以,那位祝英台,从来为的,都是自己吗?
为了给自己一个美好的结局,一个不至于彻底崩溃的结局,一个不会必死的结局,所以,作为报酬,顺便也解救下他的人生?
“还真是……”
马文才摸着额间的朱砂痣,眼中笑意冰冷。
“真是无情啊。”
他马文才,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她当成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如果说他马文才只是个被梁祝传说坑惨了的可怜虫,那梁山伯呢?
梁山伯那时候去了哪里?
既然祝英台成了神仙,没理由被一起歌颂的梁山伯却不知踪影。
还是说,其实世人的歌颂都是一片误会,其实祝英台对梁山伯的感情,根本没有到生死不离的地步?
原来都是所有人的一厢情愿吗?
一想到这个,马文才似乎觉得心头痛快,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
“马文才,我刚刚说的话很可笑吗?”
祝英台以为自己诉了衷肠会让马文才放下心房来个“互诉”,结果一抬眼看到他笑得鬼畜,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还是她老是说他是好人,把他刺激的变态了?
感觉他的价值观就是“好人等于滥好人”什么的……
看着满脸好奇,情绪还大好的祝英台,马文才突然觉自己之前纠结那么多的问题都像是个笑话。
如果他的梦是真的,他重活一回是受了前世祝英台的恩惠,那他不娶祝英台、没让她在会稽学馆里众叛亲离,就等于已经改变了她的命运,也已经还了她的恩情。
没有了那样可怕的压力,没有被士庶两门以偏颇相待,以祝英台这样的性子,迟早身边会聚集许许多多士庶身份的朋友。
没有前世的孤寂和压抑,她也没必要贪恋梁山伯带来的那一点点慰藉和温暖。
相反,现在的祝英台就像是一团火焰,让每个靠近她的人都感受到舒适和她独有的平和,反倒是内心隐藏着许多负担的梁山伯会,让祝英台觉得压抑。
前世的梁山伯应该经历也差不多,因为偷字间接连累了五馆和老馆主,士族和庶族都不能容忍他,就算渐渐表现出他的聪慧,但他身份太过卑微,才华也不见得就及得上祝英台,要改变自己的境遇,反倒没有身为士门,天然有身份优势的祝英台容易。
两个同样压抑痛苦的人,在那样的环境里,犹如找到了同类,会抱成一团在对方身上汲取勇气和温暖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更别说这两人前世共处一室,近水楼台先得月,更容易产生其他情愫。
但这一世,他马文才的到来,打破了两人情愫滋生的土壤,而且,如果他没有刻意对梁山伯说那一番话,也许梁山伯也就把祝英台当成一个如自己这般的点头之交而已,最多不过就是和傅歧一般成为普通好友。
横竖梁山伯还不知道祝英台的性别,而只要他在一天,梁山伯永远没机会和祝英台同居一室。
只要梁山伯没有断袖之癖,两人之后会产生什么海誓山盟一头撞死在墓碑上的感情,简直是笑话。
他已经还了恩情,也将彻底离开梁祝的宿命,只要他隐藏好祝英台的身份,让她安全度过在学馆的生活,之后她是选择成为女富贾,还是就此相夫教子回归后院,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此祝英台已经不是彼祝英台,从此他要做的,就只有……
“天高云阔,任我驰骋。”
想到这里,马文才心中越发畅快。
彻底解开心结的他笑得像是个孩子,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欢快让祝英台都收到了惊吓,裹着被子看着马文才犹如他被什么外星人附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文才看着满脸茫然的祝英台,开怀大笑。
“怎么跟个疯子一样,不会真抽风吧?”
祝英台被他笑得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有些恼羞成怒。
“再笑我生气了啊!你到底在笑什么嘛!”
马文才笑得痛快,再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钻进了牛角尖,作茧自缚让自己又是痛苦又是挣扎,可始作俑者却一直满脸无辜。
此时他听到祝英台有些郁闷地发问,终于忍不住恶劣一笑,在祝英台羞恼的表情中朗声说:
“我在笑,刚刚有人说……”
他捏着嗓子,学着祝英台的声音。
‘我看着自己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硬生生被磨砺成了冷傲的性子’。”
“傻姑娘,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