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看来,若是在上海,那么最起码还不至于如此。甚至于,她也觉得自己回来就可以东山再起,可是却没想到她不过在上海滩斡旋两个多月,陶三爷不仅不肯拿出钱,竟然还将大好的产业挥霍败坏致此。
而陶家其他几房因为旧怨,也同样不会理会他们。
当初他们风光之时,恨不能落井下石,如今总算是轮到那些人笑了。
陶三太太抿抿嘴,很快的拉回思绪,她犹豫要不要下楼看一下,但是她却也知道,若是先下去,不定就要落了下乘。只是她还没动,却听到楼上传来一丝丝的声响,这声响还不低,不仅二楼听见,连一楼都听见了。
这两个心惊胆战的人一瞬间觉得更加恐怖。特别是陶三太太,她是知道三楼没有人的。这般动静,让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前有狼后有虎,上下都有人,这真的让她不敢想象。
这样的彷徨之下,楼梯上传来声音,眼看三楼的人分明是要下楼,陶三太太避无可避,万万没想到,下楼的人竟然是白绮罗,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朦胧的月光透着窗户照射入内,果然就见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白绮罗。
一见到白绮罗,就觉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毫不犹豫的抬手,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白绮罗迅速的闪过,她早就有所防备,而之所以露面也想到必然会如此,因此一点都不怕,她很快的闪过,借着黑暗,竟然迅速的闪避。
陶三太太恨极了,接二连三的扣动扳机,更是歇斯底里的喊:“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如若不是你,我哪里会落得这个下场,我弟弟哪里会失踪,我们陶家哪里会败?”
她气红了眼,恨不能直接将她手刃:“现在你自己送上门,就给我受死吧!”
白绮罗一言不发,她自己自己安静的默数,1、2、3……7,还差一发。
她仔细算着陶三太太的子弹,眼看还差一发,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突然间一个健步窜了出去,这样的黑暗之中,陶三太太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她几乎是眼看着白绮罗瞬间滑过二楼的扶手,似乎瞬间跃了下去。
她是晓得的,白绮罗的身手很好,可是她已经无路可退,而且恨意涌上心头,当真顾不了那么多。她提着枪,三步并作两步窜下了楼。
而此时,白绮罗却顺势又攀爬回二楼,于陶三太太看来,她是跳下了楼,可是实际却不是的,她不过借着这里的黑暗一手抓在栏杆吊在那里罢了。
如若等她们二人自己闹起来,还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陶三太太手中有枪,不把子弹消耗掉。她也恐生出什么变故。原本冯骁是要来的,但是阿罗坚持要自己来。若是冯骁,陶三太太未必会这样激动的乱了分寸。
但是她出现就不同了。
陶三太太恨她入骨,一定会失了方寸,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绮罗重新回到二楼,这次声音低了很多,她倚在墙角,往楼下窥视。而此时陶三太太已经窜到了一楼,她与陶三爷视线瞬间对上,二人都升腾起巨大的怒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用在他们身上可真是淋漓尽致。
陶三爷愤怒:“你这毒妇,果然是你!”
他先头听到楼上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及枪声,已经吓得半死。可是现在看到她,竟然又嚣张起来,结婚二十年,她一直都把他踩在脚下。他一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这都是可以的。可是她一个女子竟是如此的不守妇道,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与陶家的身份,竟然在外面勾勾搭搭,丢尽了他的脸面。
人人都在背后嘲笑他是绿帽子缠身,往日里他不敢多说一句,甚至不敢与她争辩。只为了让她能够继续为陶家赚钱。可是今时今日,也正是由于她,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
想到此,陶三爷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陶三太太一贯都是被他供着的,哪里经受过这些,她震惊的看向了陶三爷,说:“你敢打我?”
她嗷了一声,冲了上去,疯狂的厮打陶三爷:“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竟然还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你竟敢还敢生一个私生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你能过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吗?早就已经完蛋了!可是关键时刻你这没脑子的竟然连一点点钱都不肯拿出来。你知道我在上海处处装孙子,过的多苦吗?就连回了北平,我都没个住处。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就能将家产给败了。你这个废物!”
陶三爷也不是省油的灯,陶三太太这般,他倒是也毫不客气,直接就动起手来:“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连个儿子都生不出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你以为你是谁!”
陶三太太瞬间红了眼,这个时候她竟是也想不起什么白绮罗了,只记得面前男人的话。自己的枕边人这样狼心狗肺的伤害自己。她睚眦俱裂:“你个混蛋,这么多年,我难道是为了自己?再说,不是你说不着急生儿子吗?不是你说儿子女儿都一样吗?不都是你说的吗?现在你怪我生不出儿子?”
陶三爷嗤笑一声,说:“我哪敢让你再有孕?谁知道你怀的是谁的?若是你真的有了,我不是平白要为别人养孩子?我已经戴绿帽子了,难道我还要帮旁人养孩子?难不成我是活王八?实话告诉你,你根本就不能生了,我在十几年前就吩咐厨房在你的吃食里放寒凉的东西,你以为你月事为何不准?日积月累,再好的身子,你也别想了……”
两个人在楼下互揭疮疤,绮罗站在二楼的墙边,竟是一时无言。
她当初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多事情。不过,她倒是没有一分的同情心。她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同情坏人。如若同情坏人,那些被他们害过的姑娘又如何呢?
他们这么多年,真的做了太多的坏事。有运气好的能够改名换姓去外地,就当做被狗咬了,没有这件事儿,重新过上新生活。可是也有过不来这个坎儿的。
只她认识的,就有两个了。她们都算是坚强的,所以才可以一个改名换姓去了奉天重新寻觅了感情,而另一个则是带着钱和孩子奔赴远方。可是同样的,几乎是肉眼可见,这二位都是特别坚韧的。
那些脆弱的,又不定是什么下场。
像是她听墙角那个跟伍志海鬼混的姑娘,她已然忘记她叫什么,可是却也知道,她以后的人生,可能也不会好。若是没有陶三太太,可能她还是循规蹈矩的成长,嫁人。但是现在整个北平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她自己也习惯了自甘堕落。
还有一些不能容忍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许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更不要说,陶三太太为了威逼利诱而做出的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事。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没有一分的同情,他们互相打死对方才好呢!也省的活着害人。
此时二人已经吵到陶三爷的儿子,陶三爷掐住了陶三太太的脖子,叫嚣:“把儿子还给我,你快点把儿子还给我!你这个毒妇你……”
正在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罗楞了一下,冯骁坐在墙头,几乎是从外面掌握,他们一内一外,相互呼应。可是以他的性格,是一定不会这样进来的。而且,就算他要进来,也绝对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弄出这么大动静,必然是平日不习武,甚至不擅长做这个的人。
正是因此,阿罗立刻将自己的枪上膛,盯紧了门口。
别说阿罗吃惊,连楼下二人都懵了一下,随后这才想起,这栋房子里不仅有他们,还有白绮罗。
陶三太太立刻:“白绮罗呢?”
陶三爷惊诧:“她在?”
陶三太太:“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吧?她明明跳下一楼了!”
说起这个,陶三太太冷冷:“你们是不是也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