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书的动作实在太随意,让迟朗觉得他真的只是随便拿了本书。迟朗小声问他:“你都不用挑一挑的吗?”
谢菲尔德挑眉:“不用,这些书我以前都看过了,只是最近有了些新的想法,想映证一下。”
迟朗听完对谢菲尔德的评价加了条——优等生啊。
不过他自己也没闲着,在图书馆里找了些杂书。这些杂书包括这片大陆的历史书,地理知识之类的,对自己的处境大概了解了一下。
他所在的这个城市,大概位于这个国家的东边,气候不错,交通也不错,什么方面都不错,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而国家和势力分布之类的,迟朗只随意看了几眼,他觉得这个离他太遥远。
而其他的方面,迟朗觉得这地方与他以前所了解的西方幻想世界差不多,有不同的种族,剑与魔法都盛行,工业发展程度和十七十八世纪差不多。
迟朗只是大概翻了翻这些书,最后他决定找时间把这些杂书都看一遍。他现在的第一愿望是能回到现代,第二愿望是好好在异界活下去。
以他今天听课的体验来说,魔法的教学应该是从小开始的,他如今很大可能在魔法上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所以他得试着找找别的出路。
迟朗在偶然间抬头的时候,看见了谢菲尔德。不得不说,谢菲尔德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注意到。他的淡金色的头发,被灯光一映,仿佛连发丝尖也在微微闪着一样。刚巧这个时候,谢菲尔德也抬起了头,他显然是个很喜欢笑的人,笑起来时眼睛是弯弯的月牙状。
迟朗眨了眨眼睛。
谢菲尔德问:“要回去了吗?”
迟朗点了点头,他非常想离开这个魔法氛围异常浓郁的地方。
谢菲尔德瞟过了迟朗所拿的书——《德约塞帝国通史》《泽弗纳亚城周边地理图鉴》《初阶魔法》……他真心实意地觉得好玩了,一个看起来完全不懂得魔法,也不了解这个大陆的人,到底为了什么目的来到这里,又要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
回到寝室以后,迟朗发现了三件事,好事情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入学申请书,终于知道了原主的名字怎么写,而入学申请上还有原主的身份,是个小贵族,家在离这里老远老远的地方。他暂时不用担心和原主的亲人见面的问题。
坏事情是他在找到入学申请书的时候,顺便找到了自己的钱包,发现他自己现在穷得真实,只有一枚银币加十五枚铜币,大概够吃一周的食堂吧。
他翻箱倒柜地找了许久,最后终于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事实——他也许真的只有一枚银币和十五枚铜币的资产。
还有件不好不坏的事情。
迟朗在角落里发现了原主囤积的黑面包。两箱黑面包,整整齐齐地堆在角落里。他拿了一块出来,尝试着用手掰了掰,居然没能把这面包掰断。面包还可以这么硬,他也算长见识了。
他这个时候仿佛明白了原主囤积黑面包的原因——实在是贫穷啊。黑面包怎么也比食堂便宜,而且一箱黑面包,怎么也够吃一个月了。
迟朗拿着他仅有的财产,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开始思考自己的温饱问题。
肯定是不能天天吃黑面包的,他需要别的食物,但是他没有钱。
他躺在床上,长吁短叹,说了句:“我要赚钱啊。”他坐起身,问谢菲尔德:“你知道校内有什么……有报酬的工作吗?”
谢菲尔德正躺在床上看书,他的声音很轻:“约得老师的助理,或者去帮菲尔老师收集花球兽尾巴……如果你想快点赚钱的话,可以帮别人代写作业,画魔法阵,完成一些魔法历练任务之类的。”
可是我连自己的作业都写不明白啊,迟朗继续问:“有没有什么……”
谢菲尔德注视着他。
迟朗努力在谢菲尔德迷茫的视线中咬牙继续说:“类似于工地搬砖,捡垃圾,帮别人跑腿之类的活。”
谢菲尔德先是一怔,然后又是嘴角上翘了起来。
迟朗的声音弱了下去,补充道:“就是……不怎么需要脑子的工作。”
“你所说的那些工作我不了解……不过还真有份符合你要求的工作……炼金术士勒斯醉心研究,天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需要一个人每天给他送饭。”
迟朗眼睛一亮。
谢菲尔德:“这项工作不怎么需要动脑子,不过需要你有强壮的体魄和永不屈服的内心。”
迟朗:“为什么送个饭还要扯到体魄强壮和内心强大啊?”
“因为这位炼金术士做的魔法实验比较危险,他最近不知道在研究什么,险些将实验室给炸了,之前给他送饭的两个学生都被误伤到了。”
迟朗又躺了下去,内心挣扎了许久:“没关系,无所畏惧,我明天就去接这个工作。”
谢菲尔德低声道:“但你这个时候应该不用想着兼职的事情,快到期末考核了,你可以等期末考核之后去学院外找找工作。”
迟朗又坐了起来,他仿佛被一桶冷水给浇到了底,哆哆嗦嗦地问:“期末考核?”然后打着哈哈说:“啊,原来还有这回事,我都快忘了。”
他完美地表现出了一个穷且不学无术的小渣滓的形象。
谢菲尔德还是很善解人意,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迟朗却犹犹豫豫地问:“我也忘记了,如果考核不通过,或者很差劲,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比如退学之类的。”
“不会的,”谢菲尔德的语气很柔和,“像我们这种高年级生,学院一般不会让我们退学的。只要你不是……所有课都不通过的话。”
“那那那那那那……那还好吧。”迟朗表面上撞出了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却愁云惨淡,他觉得那些仿佛天书一样的科目,他真的可能全都都学不明白。
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迟朗又将这间寝室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了桌子上。他往常并不是个心细的时候,这个时候有意把大脑放空,却发现了些细节。
这张木制的桌子,只有左边很干净,而另一边上铺满了灰尘。
他忽然想起来谢菲尔德之前说的话——“我不常待在寝室里”。
“谢菲尔德,你平时不在寝室,一般是在什么地方啊?”迟朗完全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不过他觉得不妥当又加了句,“你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吧,我也只是随口问一下。”
他琢磨着自己怎么也得学点基础的魔法,起码把打开房门的方法学会,不能每次都靠着谢菲尔德呀。
“一般的话……在图书馆吧,可以用冥想代替睡眠的话,也就不用浪费时间睡觉了。”
迟朗在自己的大学里时,一向对“浪费时间睡觉”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然而此时在这所魔法学院,他却由衷地对谢菲尔德生起了些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