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军怕什么他就来什么,神出鬼没,花招层出不穷,把河东军军将气得跳脚,骂他比老鼠还狡猾。
李元宗曾亲自领兵,在城外骂阵,要和周都督一决生死。
不管李元宗骂得多难听,周都督坚决不去应战,表示李司空是当世第一猛将,他胆子小,不敢到司空跟前耍大刀。
啥?骂我是鼠辈?我是啊!司空您是大英雄,大豪杰,我只是个混日子的!
李元宗得意洋洋。
然而刚等李元宗领兵返回太原,一直装乌龟的周都督立刻蹦跶起来,带兵抢了河东军的粮草,还一把火烧了河东军的营地。
据说李元宗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没厥过去。
……
周都督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那些光荣往事,理直气壮地抱怨设伏的人卑鄙无耻,轻哼几声,喝口茶。
“我早就知道他们在路上设了埋伏,他们以为我中计了,其实我是将计就计。”
那条山道两边都是丘陵山坡,中间只有一条可容四匹马并排走过的大道,前面的出口周围是荆棘丛生的密林,就像一个壶口,是设伏的好地方,只要事先在两边山坡和出口的地方埋伏好人手,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试问周都督带着两千轻骑经过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江州是他的地盘,方圆几十里的地形他熟记于心,他以前还和裴望之说过将来可以在山谷伏击攻打江州的对手。
他假装中箭栽倒,引出对方全部主力,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战斗。
可惜那些死士反应非常快,意识到计划失败后全部服毒自尽,只留下几百个不知从哪里招来的小喽啰。
不想吓着孙女,周都督只轻描淡写说了个大概,忽然想起一事,放下茶碗,“是二郎送你回来的?”
九宁点点头,“二哥救了我,送我回来后就走了。”
周都督笑了笑,“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他,是他让人送信给我,告诉我你被抓走的事。”
周嘉行的人一直等在周都督回江州的必经之路上,告诉他九宁被掳走然后又获救的详细经过,提醒他江州这边肯定有对方的内应,不然他们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九宁。所以周都督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在山道上看到那几个报信的护卫迎过来时,已经示意裴望之做好迎敌的准备。
九宁呆了呆,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周嘉行的参与。
她以前怀疑周嘉行是害死周都督的幕后之人,结果却正好相反,周嘉行不仅出手救了她,还迅速做出反应,给南归的周都督示警……
九宁出了会儿神,问:“阿翁,上京是不是出事了?”
书中并没有这场变故,周都督遇害是以后的事,在那之前江州一直很安稳。
现在一切都变了,她没有反应过来,周嘉行已经根据情势的改变推测到长安那边的局势发生变化,从而猜测周都督回来的路上会遇到刺杀,到底是故事中的人,直觉敏锐。
她作为熟知剧情的人,太依赖记忆,反而被禁锢住了。
周都督急于归家,路上也没有时间打听长安那边的情形,道:“不是什么大事,一直这么乱,以后也只是继续乱下去罢了。”
说了会儿话,亲兵进来通禀:“都督,使君说抓着内应了,是咱们家里的人,请您过去议事。”
周都督冷笑:“我们家里的人?”
亲兵道:“是其他房的几位郎君,他们说是奉旨行事,为朝廷尽忠。”
“朝廷?”周都督气极反笑,“朝廷是他爹还是他祖宗?一群蠢货!”
忠心不是坏事,不过那也得分时候,以前没见他们站出来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这江山都要改姓了,他们倒忠心起来了。
周都督站了起来,示意亲兵出去等:“让他们都等着,我还有事要料理。”
亲兵应喏,带着其他人退下。
院子里的侍婢、仆从见状,也躬身退出去。
九宁站起身,周都督回头看她一眼,摇摇头:“去你三哥那儿。”
说着关上房门。
九宁眼珠一转,猜到周都督要做什么,赶紧趴到门缝上往外看。
周都督低头,看到门缝背后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奈一笑,没管她。
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雨越下越大,廊前挂起雨帘。
周百药和周嘉言还跪在雨地里。
见周都督终于出来了,周百药作势要起来,“父亲,伯父他……”
“给我跪着!”
周都督冷声道。
周百药愣了一下,只得又跪回去,目光飞快扫一眼左右,还好所有仆从都退出去了,不然就得当着仆从的面被父亲训斥。
周百药这一跪,旁边的周嘉言立刻挺直脊背,跪得更端正。
周都督站在长廊前,俯视雨中的儿子:“你要请家法打观音奴?”
周百药道:“我知道您疼她……但也不能这么纵着她……”
“我纵着她?”周都督打断儿子的话,“我纵她什么了?她小小年纪被人抓走,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救人,只知道隐瞒消息!三郎把人带回来,你不问一声,张口就骂她是祸害,她什么时候祸害你了?”
周百药张了张嘴巴,周都督不等他辩解,接着道:“她好端端的被人抓走,有什么错?说起来朱鹄那些人是跟着传旨的天使来江州的,事情的起因可以算到我头上,你是不是还要怪你老子?”
周百药知道自己辩不过父亲,干脆闭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