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此刻到底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慕流苏将眼底的光华敛了下去,这才转身朝着镇北军的人拂袖道:“时辰差不多了,将士们,随本将军出发吧!”
话落,慕流苏便纵身而起,一个起落便朝着那过季桥上直接跃了过去,那出神入化的轻功,真是看得在场的众人好一阵喟叹。
镇北军的人自然不甘落后,几千人齐齐朝着那平日里人们避之不及的,过境桥一一飞跃过去。
漆黑夜色之下,一道道黑影从流沙河硕大的河床之上飞渡而过。几千人的身影在夜色映衬下分明无比错综复杂,但是那起落之间,却是全无半点声息,这般举动,当真是让人觉得宛如夜间鬼魅一般。
菘蓝目光直直看着慕流苏远去的身影,眸光落在了慕流苏给他的军令之上,眼中也是一片深沉之色,直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菘蓝这才用力将那一枚军令牢牢握于掌心,沉沉吐了一口气出来。
慕流苏,你竟然舍得将我这个素日里和她多加作你对的人如此培养,那我菘蓝自然也不会负了你所望。
……
夜色越发浓郁了,已经是子夜时分,分别是人人安眠的时候,流沙河中却是传来一阵又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划着船筏的八千人分别从流沙河各处行了上来,然后分着队伍悄悄的汇集在一处。
这是因为这八千人的人数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稍有动静比如说脚步声重了一些都极有可能就会被发现,所以他们也是不敢有半点大幅度的动作,举止之间都极为谨慎,生怕因为一不小心弄出来动静而暴露了自己。
这些人鬼鬼祟祟的摸上岸来,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朝着慕镇北军的营帐驻扎之地看了过去。
夜色一阵乌漆麻黑,委实是什么看不真切,只能借着那些许细微的篝火之芒,才能依稀看清楚那里的确是提供给将士们进行驻扎安顿的营帐。
然而,即便是这么一点微光,也足够让北燕的这些人能够看清楚大楚这一支镇北军军队无人匹敌的“风貌”了。
一堆乱七八糟的营帐毫无顺序的摆放在那空地之上,营帐之外,连一个负责站岗放哨的守卫都没有,仔细一看那地面之上燃着篝火的地方,还能隐约看见胡乱摆着,乱七八糟扔着的瓜核果皮,以及一些硕大的酒坛酒碗。
分明是三万军人的阵营,落在这北燕大军的人眼中,如此污脏蓬乱的样子,瞧着却像是一个分外破落而毫无组织的乞丐堆一般。
北燕大军的人,脸色顿时极为精彩。有一个架势,似乎是终究忍不下去了,小声的吐槽道:“这这他娘的,爷爷不是走错地方了吧,就这么个脏乱乞丐垃圾堆,当真是那劳什子军营不成,这大楚千里迢迢派来的援军,竟然就是这么一副德性吗?”
说话间,那人朝着他们当中正多人护着的男人看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道:“队长,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这大楚援军就这么个鬼样?那还打屁的仗啊。对上这么个连防卫都不知道的破烂军营,咱们北燕大军明日必然是赢定的呀!”
这个士兵朝着说话的男人就是就是先前那一脸横肉的朝着于老将军不客气说话的人,因为先前他对于老将军的不客气之言得了孟添心中欢喜,所以便是被孟添任命为这渡河过来的八千人的大队长,专门负责今日的夜探之事。
那满脸横肉的男子就这副情景,也是颇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嘴边也是嘀咕道:“是啊,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老子瞧着也不像是个军营啊,这他娘的分明就是个土匪窝儿啊。”
“队长,你这么一说,属下倒是真的想起来了,这镇北军本还当真就是个土匪窝子啊。”
听完了那满脸横肉的男子又极不文明的话吐槽完这镇北军营之后,一侧似乎又有人想起了什么,那人从一侧挤到这满脸横肉的男子身前,压低了声音,极为小心的接上话道:“队长,你莫不是忘了这镇北军没有出征之前是叫做什么名字吗?”
☆、第二十章暗潮汹涌
“老子他娘的又不是大楚的人,知道个屁呀!”这人本来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谁知道他们这这满脸横肉的队长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索性便发起了火。
若非是如今情况所限,不能大声嚷嚷出声,只怕这人少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那满脸横肉之人脸上全是不满之色,抬脚便踹到了那人身上,极不耐烦的道:“卖个屁的关子啊,还不赶紧给老子说?”
就从人堆里好不容易才挤过来的人,本来是想用这么一个好态度来讨好这满脸横肉之人的,谁曾想到平白挨了一脚踹,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沮丧,毕竟这满脸横肉之人如今是孟添副将跟前的红人儿,而孟副将又是二皇子跟前的红人,这人也是觉得,若是讨好了此人,便是等同于讨好了二皇子殿下无异了。
他将方才那满脸横肉之人踹的地方拍了拍,嬉皮笑脸的道:“是属下的错,大队长日理万机,自然不会记得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属下方才说的这镇北军的前身,其实是叫做东郊校尉营。”
这人的识时务很明显讨好了那满脸横肉之人,脸上的狠厉之色收敛了些许,厚重到翻肿出来的唇瓣也是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一抹笑容在他那发横的面容之上实在没有半分美感,反而还有些慎得慌。
但是这拍马屁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她笑得怎么样,只管卖力的表现自己。“队长,这东郊校尉营的来历,其实是源自于这些人压根都没有经过大楚武举制的选拔,反而是照着自己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便在京城的东郊霸占了一块地盘,称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胜过大楚十二校尉营的人,大楚的皇帝估摸着是怕这些人添乱,所以才大发慈悲给了他们一个东郊校尉营的称呼。”
“但是这么多年来,这么一个所谓的校尉营,却是连编制都没有编制过,他们之前的都尉大人也是前两个月前才任命下来的。所以说这镇北军的前身还当真就是等同于一个霸山为王,连大楚皇帝都懒得管的土匪窝子罢了。”
“依属下看呀,这大楚皇帝将镇北军派到咱们北燕大军这里来,估摸着就是想要借咱们北燕大军的手来灭了这么一个土匪军队。”那人明显是读了些许兵法,所以说的头头是道,自认为自己说得极有道理,便煞有其事的分析着。“至于那劳什子镇北将军为什么会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属下估摸着可能也是因为那大楚皇帝老儿的鬼主意,镇北将军的老爹慕恒如今手中握着南境三十万兵马的大将军,自古以来功高盖主之人都是容易惹皇帝忌惮,想来这皇帝老儿也是看不惯这慕家的权势,所以才想要将他的儿子弄到这地方来,借咱们北燕大军的手断了慕恒的后,也算是削弱了他慕家的兵权了。”“你他娘的说的还真是有点道理啊”,那满脸横肉之人,本就只是一个混混儿,因为走投无路想要在这军中混一些军饷度日,所以才入了这北燕大军,平日里没学过什么本事,字也不认识几个,说话都如此粗俗,自然不可能懂这些大道理,如今听着这个拍马屁的人这般能说善道,瞬间便被洗脑了,也是觉得极有道理。
他突如其来得了这大队长的职务,还没有搞清楚要怎么做。如今见着有人上来给他出谋划策,就满脸横肉之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笑意。
他笑眯眯的看着那人,脸上的横肉更是因为这笑容快要堆积了起来:“你这小子倒是可以啊,那你来说说咱们如今该如何办。若是今日你出了一个好主意,立了大功,等回去之后,本队长一定在孟副将面前替你多多美言几句。”
那故意上来拍马屁的人,见他如此说话,脸上也是露出满意的笑意,嘴上也是连连道谢道:“小的多谢队长大人,多谢队长大人!”
只可惜这个人只顾着笑了,却没有看见那满脸横肉之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几分吓人。
哼,你当真以为老子是这么好骗的不成?若是你今日出的主意好,立了军功,本将军自然是会将这军功领在老子自己头上,若是你做得不好,老子再把罪过推给你,岂不更好?
“队长,以属下看,这军队就是个不成器的,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就听孟副将的吩咐,去将这东镇北军的粮草给它烧的一干二净。”那人正在高兴头上,所以半分没有察觉,依旧是乐颠颠的道。
那满脸蛮横之人闻言,脸上也是闪过些许亮色不过很快他眼中的光亮便又暗淡了下来:“若是烧了这镇北军的粮草,的确是会立了个大功,只是如今咱们这区区八千人只怎么能够和对方三万人对上,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到底他还是个惜命之人,在军功面前,还是性命比较重要,否则就算是他立下了天大的军功,却没有性命去享受又有什么用呢?
那负责出谋划策的人脸上仍旧笑意浓烈“队长所言甚是,只是咱们这八千人对上敌军的三万人是直接闯入营帐的后果,这样的法子的确是等于自寻死路无疑。但是队长你想想,咱们若是知晓了这粮仓的地方,直接让咱们的手下放几把火就可以离开了,又何必需要去与这三万人直接对上呢?”
“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可是咱们又不是大楚军队的人,这整整3万人的营帐,老子又去哪里分辨粮仓所在呀?”
那满脸蛮横之人听着人就觉得有些不靠谱儿,说话的语气也是越发不满了起来,人素来就是这样,若是一件事情你一开始不知道的时候也许还好,但是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却又做不到,那实在就觉得有些蛋疼。
“所以说这就是孟副将派咱们整整八千人过来的原因所在啊”。
那人见着他神色不豫,依然是耐着性子劝解道:“队长,咱们不妨将咱们手底下的八千人分头行事,其中一些人分散在营帐外围,负责在暗中观察这大楚军队的动静。再另外派出一些人分散各处去寻找镇北军的粮仓,如此这般,也算是有个照应,不管是任何人寻到这粮仓所在,一把火烧了便是。”
似乎是害怕这个人太过贪生怕死,那急功近利之人又附身上前,捂着那满脸横肉之人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队长,你是咱们八千人的核心,自然是负责守在外面观察敌情,而那负责烧了粮仓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其他人去做,若是那负责探查粮仓的人没有出什么事,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出了事情,咱们也能第一时间发觉,之后咱们再派一队人进行掩护,队长你就先带着大部队离开逃离这里便是,反正这天色一阵乌漆嘛黑的,他们是不可能瞧着这流沙河上的动静的,即便是想要射箭也是不一定能够射杀准确。”
这人在他耳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的话,弄得那满脸蛮横之人实在觉得有些耳朵痒痒,但是听着却是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本来孟添派着他们八千人过来,就是为了打探打探这镇北军的消息,他们总归是不可能一来就离开的,到底还是得围着这地方观察观察,若是能够顺势烧了旧粮仓,自然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