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闻慕流苏说要带着姬弦音前往苍虚雪山之地,所有人不仅是没有分毫反对,反而还是大力支持,整个大楚军队之中竟然是毫无一人有所异议。
这个反应其实连慕流苏都有些没有想到,毕竟她如今的确是打算放弃在镇北军中的一切,只想着能够将弦音救活了便是的。
哪怕是她不能亲自带领着北燕军队踏平了这北燕帝都燕京之门,但是慕流苏心中却是半点不曾后悔。
因为在她看来,虽然为了当初的寂家报仇雪恨这件事情确是极为重要,可是,有的时候还是珍惜眼前之人最为重要,倘若她替寂家报仇雪恨的代价是失去弦音的话,这个仇恨,他一定也是可以放下的。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心中只有着这些所谓的情意便是忘了寂家的养育之恩,无非只是因为她想得透彻罢了。
况且慕流苏心中也是极为相信,倘若是九泉之下的两位哥哥还有父母知晓了她如今的决定,竟然也是不会有半分反对,反而还会同样支持的。
当初弦音救她的时候,便是一人孤身而来以命交付,啦本就欠了弦音一条性命,且不说慕流苏如今心中本来就想要救下了弦音,便是说她再不想救,总归她欠下的一条性命,也是应该还给弦音的。
但是,即便是沈芝兰和颜繁之再三推拒着悲剧,和北境宋家军队的人认为再不需要,慕流苏终究还是将手中的军权和兵符悉数遭到了沈芝兰和颜繁之二人的手上。
镇北军之中的军权,自然是交给颜繁之这个副将无疑,而北境宋家军队之中的事物决定权,则是交到了沈芝兰的手上,同时沈芝兰身为一国右相,不仅只是能够掌控北境宋家大军之中的军政要事儿,同样也可以掌控镇北军之中的军政要事。
“右相大人,此后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大军之事儿便是交到你的手上了,沈相千里迢迢赶来帮衬流苏,流苏不胜感激。”
慕流苏将镇北军军中之事与颜繁之,菘蓝还有沈渭三人交待完毕之后,等着他们三人出去之后,这才单独将沈芝兰留了下来。
沈芝兰一身紫色鱼鳞华服,面色都还算如常,瞧不出什么虚弱之意,慕流苏看着他略显红润的面色,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
当初沈芝兰动用蛊铃破解了谢瑶花召唤而来的千万蛊虫之事情,慕流苏自然也是早已经知晓,慕流苏在巫蛊方面的确不如何了解,所以当初也是怀疑谢瑶花那般心肠歹毒至极的人布下的陷阱,会不会同时也让沈芝兰受了重创。
如今看着沈芝兰神色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慕流苏心中的不安这才稍微按捺了下来。
沈芝兰静静站在慕流苏跟前,载着她眉眼之间涌上的担忧之色,心境也是颇为复杂,他自然是看得出来,慕流苏的确是极为担忧他的,可是这般担忧比起姬弦音而言,却是差了不止分毫半点
一时之间,沈芝兰心中也是有着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倘若如今重伤到性命垂危之人是他沈芝兰而非是姬弦音,流苏可是也愿意带着她前往苍虚雪山,同样也是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来救下他呢?
然而自顾自的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沈芝兰心中却是你们班上一阵苦涩之意,唇角也是情不自禁的带了一抹自嘲笑意。
说起来,流苏心中重视之人,两世以来,也就唯有一个姬弦音罢了。
至于他沈芝兰,流苏连他到底是谁,如何与她认识都不曾知晓,或者说,她是根本不愿意知晓,又谈何期盼流苏对待自己的态度和情意能够如同她对待姬弦音一般呢?
大抵是因为沈芝兰面容之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伤悲了一些,慕流苏一时之间竟然是觉得心中有些难过。
毕竟在慕流苏的印象之中,沈芝兰素来都是的是一副言笑晏晏,温润之极宛如月春风的模样,如今他这般明显是有着悲伤的样子,当真是任谁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慕流苏想了想,也是忽而想起了沈芝兰先前所说的他与北燕女相曾经是故人的事情,本来依着慕流苏最初的决定,是打算在这华洲城一战结束之后,就抽个时间找沈芝兰问个清楚的。然而如今弦音重伤,前往苍虚雪山一事儿已经是迫在眉睫,如今也就只能将此事再耽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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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我可怜的芝兰
☆、第一百五十七章再看她一眼
“沈相先前所说与北燕女相曾是故人之事,流苏一直都放在心上,只是如今弦音生命垂危,时间紧迫,这件事情便也只能耽误下来了。”
慕流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沈芝兰的方向看了过去,眼中也是带了些许犹豫之情。顿了顿,慕流苏也是终于鼓起勇气,对着沈芝兰道:“沈相大人,此去一别,流苏也是不知可有性命安然得归,倘若流苏有幸能够从苍虚雪山之上有命归来,流苏必然会告诉沈相一个有关你当年故人的秘密。”
慕流苏说这一句话,自然是在与沈芝兰告别无疑了,可这句话让沈芝兰听着,却还还不如不听的好。
因为慕流苏言语之间,竟然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否是有性命的安然得归,俨然已经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准备以命换命,说什么都要救下姬弦音了。
为了一个姬弦音,流苏当真已经倾心到了如此地步吗?
沈芝兰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难受,但是此时此刻,面对慕流苏那一张真切而又诚挚的面容,就是他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对慕流苏说,然而事到如今,他却只能是低低沉沉的应了一句:“好,芝兰在镇北军中,静等将军归来。”
慕流苏见着沈芝兰如今面色无甚异样,心中也总算是放心了不少,于是也不再多说关于北燕女相的事情,慕流苏对着沈芝兰交代了一番心中之事后,便是再无半分疑虑的径直出门离开了。
守在门外的白鹄见着慕流苏出来,面容之上也是带了几分焦急之色,立马便是闯了进去去查看沈芝兰的动静。
只见原本在慕流苏面前面色如常一派从容的沈芝兰,此时此刻竟然是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主位之上的梨木雕花长椅上,微微抬着右手,掌心用力至极的攥着自己的胸腔部位,脸上早已没有方才的一片红润之色,反而却是一片煞白。
白鹄因为已经知晓了沈芝兰来对慕流苏的一番心意,所以在得知慕流苏竟然是甘愿舍弃了大楚军政大权,而要选择带着荣华世子前往苍虚雪山之事的时候,本来就极为担心沈芝兰会不会受了刺激。
再加上当初沈芝兰虽然是破解了谢瑶花费心布置而下的千万蛊虫,但是巫蛊一族之中的两种圣物互相争斗,对使用之人的反噬,可想而知必然也是极大无边的。
想到这里,白鹄也是情不自禁的对慕流苏升起几分埋怨之心来,这一次帮衬着她赢下了这华洲城一战的人,除了荣华世子之外,分明还有他家主子。
可是这位镇北将军满眼都是荣华世子一人,当初主子和荣华世子同在华洲城的城池之上,偏生慕流苏却是对荣华世子万般关心,倒是将他家主子给彻底忽视了去了。
自家主子当日夜里便是受了极大的反噬,也是痛得面色发白,吐血不止,可镇北将军却是一直守在荣华世子旁边,不曾前来看过。
唯一欣慰的一点,也就只能说是镇北将军还算是有些良心,虽然照看着荣华世子,但是当日夜里也是及时的派了风岭神医过来替自家主子把脉。
若是是论这一点,其实白鹄也不能说慕流苏冷酷无情,毕竟人家最为看重的的确是荣华世子,能够记得自家主子的伤势,还及时派了风岭过来看,也算得上已经是尽心尽力了。
可是白鹄心中仍旧是有些不太平衡,因为他心中知晓自家主子,最需要的不是风岭过来瞧上主子些许,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慕流苏本人的慰问关心。
可惜主子等了一日一夜,从满天星辰再到第二日晨光初起,镇北将军却是一直在荣华世子的房中,未曾挪动半分。
白鹄因为想着这种种事情,心中本就颇为难受,如今再见着沈芝兰这般面容苍白同样也是虚弱至极的样子,更是吓得心神俱裂,连忙上前扶着沈芝兰,焦急唤了一声:“主子你怎么了!”
沈芝兰见着白鹄这般着急的进来,视线却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反而是透过白鹄身边的空隙,直直的看了慕流苏远去的背影一眼。
见着那少年将军如今褪去一身战甲,穿着一身如墨漆黑的紫竹纹刺绣凌云锦缎长袍,整个人步履匆匆,着急之极的样子,沈芝兰本就苍白的唇角也是勾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意。
沈芝兰啊沈芝兰,你以为你寻了两世的她,便是有朝一日终将能够把他护在身旁,然而如今即便是他已经寻到了人又如何,到头来,终究她还是成了别人身旁之人。
“主子,镇北将军和荣华世子已经走远了,好在镇北将军将风岭神医留在了镇北军之中,如今主子情况似乎不太妙,不妨让白鹄此时去叫风岭神医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