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厉骞一行人的行动定于周二上午十一点拍卖结束后,说来可笑,无论警方在拍卖行内提前部署的便衣,还是厉氏财团上上下下那几个有关犯罪的重要参与者。
每一个人同汤曼青这位情人一样,或多或少,都已经知道了厉骞的真实身份。
他们每一个人,对他这个替身都没有善意,充其量,是冷眼旁观的利用,当然,更多是除之后快的恨意。
想要他死的人太多。
前一晚邵警官还在反复同汤曼青确定抓捕细节,以及她的心理状况,为了完美实施计划,警方要她一早临时称病,借口身体不适留在酒店房间等待一切行动结束。
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
以为自己会彻夜不眠,可是习惯是种强大的力量,昨天晚上汤曼青和厉骞就像平常一样,一起用餐,洗漱,拥抱,亲吻。
甚至睡前他们因为厉骞要比对拍卖最后条款的关系,竟然都没有做爱做的那件事。
厉骞在书房里使用电脑,汤曼青就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躺着读宗白华先生的《美学散步》。
从画美读到人美再到音乐的美,可手指夹在油墨味儿的纸张中,汤曼青却发现她眼里所有的美都在不远处厉骞的身上。
窗外在下着湿润的小雨,开一半窗户,任由细细的银丝滴答在半透明的纱帘上。
文字在她虹膜好像风筝摇晃,她闻到湿润的泥土气,脑中则在思索,如果厉骞没有经历那些可怕的整容手术,又会拥有什么样子的下颚同微笑。
邵怀玉拿给她的卷宗,只看过一遍,她却将对方小时候的照片复刻在了眼底。
骨瘦伶仃的小男孩,干干净净地望着镜头,皮肤太白了,一双狐眼在一堆合照的孩童中轻易脱颖而出,抿着的嘴角略显紧张,可从眉眼到下巴,都那么柔软的让她欢喜。
像只乖巧的小狐狸。
身体太能反应思想的异动,合上书,她已经忍不住在清冷的雨夜钻进他怀里取暖。
手指一点点抚摸他的脸颊,似乎是想通过骨头找到真正的他,也许之后警方再努力一点,可以帮他找到真正的父母,他大概也就不会这么孤单。
“疼吗?”本来从音乐后这几天后,汤曼青就有些过分粘着他,能说再见已经是惊喜,可现在厉骞算作是受宠若惊,听到汤曼青这样问时,想也知道他心会有多紧张,即便后来怀里人笑着补充问他:“我是说上次在云城受伤很痛吗?”
胡乱敷衍几句,电脑都没关,厉骞就手忙脚乱地说自己出汗,要先冲个凉水澡,仓皇逃离自己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