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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1 / 2)

石咏只能摸摸后脑,“嘿嘿”干笑两声。他的确是非常了解,因为对这胡同最了解的胡同自己,其实就如影随形,一直在他身边,可以随时提点么。

一时两人从园中出来,十六阿哥瞅瞅身后,问:“你说三个月就能修整完毕,咱内务府的‘拍卖行’就能开业大吉?”

“是的!”石咏完全胸有成竹,他甚至连修缮这座园子的人选都已经想好了。

“你说‘百花深处’这里,园子固然不错,可是再往西是不是就凌乱了些。”十六阿哥对西面两处大杂院有些挑剔,“要不要将那两个大杂院的住户迁走?”

十六阿哥在初春的天气里,依旧扇不离手,一面用扇柄指指远处的大杂院,一面问石咏。

石咏心想,这一位,果然是个没有过过寻常人家日子的孩子。

他当即不客气地道:“十六爷,您时常笑我是个呆子,今日我看您则是个傻爷!”

十六阿哥一瞪眼:“你说的啥?”

石咏与十六阿哥太熟了,根本不会客气,当即说:“这‘百花深处’,最有意思的地方,并不真的是那园子里的景致,而是那两个大杂院里住着的寻常人。”

“十六爷,您可是没见着,昨儿我们过来修路的时候,南面那院子里有个莳花的大娘,炖了一大锅的鲜鱼汤请所有工匠。胡同口有个平常爱答不理人的剃头匠,昨儿替咱们几个工匠的头发都理了一遍,分文未取……”

十六阿哥听着便叹道:“这样啊——”

“要我说啊,这‘百花深处’,最有趣的地方是一个‘深’字,这种平和的心境是藏在平日里最寻常的那种市井烟火气之下的。”

石咏这样一说,十六阿哥当即击节叫好。

“此外还有一件,咱们回头拍卖古董,古董行的做派,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可能出手一件古董,就是上万两的银钱。十六爷,您想想,这些买主,什么样富贵的气象没见过,咱们就算是在这里精雕细琢,修出来的院子,难道还能精过那些买主自家不成?”

“相反,若是在这最寻常最市井的小胡同里,突然出现了一处浑然天成的清幽景致,那些买主们,应当也有几分惊喜与意外吧!”

十六阿哥经过以前的那一次拍卖会,自然知道“惊喜与意外”对那些买家来说有多么重要。

石咏继续开口:“还有……”

十六阿哥连忙拍他:“可以了,可以了,爷知道了!”

石咏终于打住,说:“这儿有两家专事莳花的人家,十六阿哥想不想再去挑上两盆花草,给福晋捎去呢?”

十六阿哥的福晋早先生了个格格,但是小格格的身子骨一直不大壮实,十六福晋开怀的时候少些。十六阿哥听了便拿定主意,要给媳妇儿送一份“惊喜”,当即道:“这个主意好,还不快带爷过去,顺带爷也想想尝尝你说的那种鱼汤,还有么?……”

待十六阿哥回去之后,石咏则留在百花深处继续走走看看,盘算着修园子的计划。这时候张菜园的影子在他身边出现,拱手为礼,只说:“今日多谢石小官人出言相助,护得住这百花深处既有的风貌。”

石咏摇摇手,说:“真没什么!都是应该的。那位爷就是个在皇宫内院长大的,没见识过寻常百姓人家的小日子是什么样儿。”

张菜园却继续说:“听小官人说的话,是真懂胡同。”

石咏不语,其实他原来也不懂,只有经历过现代社会的急速发展之后,再细细回味已经失去的文化,才会觉得失去的愈发珍贵。如今,他却有这么个机会,稍许做一些事儿来维护一番这种平凡的烟火气,何乐而不呢?

“日后修葺百花深处,还要请阁下多多指点。”石咏向张菜园事先打了招呼。

他之所以敢向十六阿哥拍胸脯打包票,就是因为和他并肩一道的,除了内务府营造司的工匠们之外,还有“百花深处”,这条胡同的本胡同。这样对他来说,还有什么难度呢?此外,大杂院里的两家莳花的人家,也可以雇来打理园子里的花草,甚至拍卖行若是需做些吃食美点供应前来的主顾,他也可以考虑采购货郎补的鱼,或者问问蒋大娘愿不愿意转行做个厨娘,她那份手艺,若是浪费了,也挺可惜的……

石咏在“百花深处”这头忙着,二月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事情的起因乃是正月间,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书,请复立二阿哥胤礽为皇太子。上书之时,朱天保将二阿哥胤礽与汉武帝刘彻之子戾太子刘据类比等同。

康熙传他殿前奏对,朱天保直言,贝勒胤禩觊得立,揆叙、王鸿绪等相助,想要暗害胤礽。

康熙得书大怒,命查实此事,朱天保却并无任何确凿证据,反而将其父朱都纳与姐夫戴保尽数供了出来,只说他上书是他人教唆。康熙当即拍案,只说他对二阿哥日常关心,常遣太监前往探视,赐食赐物。如今二阿哥颜貌丰满,其子七八人,亦由他这个做玛法的常留在宫中教养,何得能将二阿哥与戾太子相提并论?

于是朱天保与戴保皆被定了斩首之刑,朱都纳免死荷校,其余相关之人皆有罢官去职之罚。

第213章

当石咏听说那桩朱天保案的时候, 难免想起他修过的那件卫子夫的金盘。康熙之所以暴怒,拒绝臣子们将他的儿子胤礽与刘彻的戾太子刘据相提并论, 间接也说明了一件事:康熙认为, 所有的错, 都是胤礽的错, 而不像汉武帝,戾太子之死,很大程度上身为皇帝的刘彻要更多担些干系。

石咏只晓得金盘如今在八贝勒府上, 其余一概不知。石咏有时候会想, 金盘若是有机会听说了康熙帝的这番评价,怕是难免会唏嘘伤感——无论如何, 与戾太子相比, 胤礽还是运气的,虽说他被圈在咸安宫中, 毕竟一直活着。

这样一来, 朝中请求三立胤礽的声音终于消了下去。然而立皇太孙的声音又逐渐响亮起来, 康熙皇帝不是清清楚楚地说了么:其子七八人,亦由朕常留宫中教养。这说明什么,皇上虽然不待见儿子, 但是却是待见孙子的。

其时贾琏已经重回山西大同任上, 曾经写信给石咏抱怨,说是宁府那边如今又抖了起来,并且向荣府暗示,此时不下注更待何时, 示意荣府往弘皙那里走动走动,拿点儿银子走走皇长孙的门路,免得投靠错了对象,将来没有着落。

荣府那边反应却也不一。长房贾赦是看准了西北边事即起,认准了十四阿哥死活不肯撒手,然而二房贾政那里则完全拿不定主意,正犹豫间,贾政被点了学政的差事,不日出京,便一时也什么都顾不上了,将家事一气儿都交给王夫人支应。

贾府老太太那里,则一味抱着体己不肯撒手,宁可将这些银钱都做了儿孙的嫁娶银子,也不肯随意出手,去走哪个皇子皇孙的门路。

如此一来,宁府拉荣府下水的举动便又不了了之。

石咏给贾琏回信,只劝他一心办差,只消成为“能吏”,将来便有成为“能臣”的一天。一旦有实干的漂亮履历,无论将来如何,这份才具都能派上用场的。

石咏写这些来劝贾琏的时候,自然是慎之又慎。他听说过“粘杆处”的大名,也知道十三阿哥也正逐渐开始掌握京中各种耳目,只不晓得自己写给贾琏这些文字会不会哪一天就落到上位者的眼里,所以只能小心再小心,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给贾琏找麻烦。

二月中,荣府又得了一记好消息,上谕平郡王纳尔苏食亲王禄,岁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斛,世子岁俸银六千两,禄米六千斛。人人都说,这是平郡王晋位、获封和硕亲王的先兆。

各府女眷们自是寻机会上门恭贺元春,元春面上透着高兴,心里却没底。

旁人都说纳尔苏若是能晋位亲王,便是圣心有了决断,打算将纳尔苏定为西北领兵之将。这个位置,世人看起来觉得荣耀,女眷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楚。元春不是不知世事的内宅妇人,晓得西北之事,不是一两年就能平息得了的。如此一来,丈夫西去领兵,便只得她一人留在京中苦熬。

几家欢喜几家愁,纳尔苏晋食亲王俸后,原先一直在为十四阿哥摇旗呐喊的那些人渐渐小了声音。毕竟大军之中只能有一个领兵之人,纳尔苏若是升作和硕亲王,便是升到了顶,不能再升,西北领兵之将便非纳尔苏莫属了。

然而十四阿哥却极有毅力,努力坚持,在生母德妃的帮助之下,每旬都能在宫中见上两回皇阿玛,大谈一番对西北边事的心得。朝议之时,十四阿哥也一向及时奏报西北诸事,甚至对西北一带筑路、屯粮、垦荒、养兵的一应安排都有自己的想法,条理周到而缜密,并且显得自信满满。

毕竟纳尔苏只是食亲王俸,这不是还没被晋封为亲王么?

康熙皇帝似乎也有些动摇,因此晋封纳尔苏的旨意便也迟迟没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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