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论在哪里,都有不顺心的事情,在云天书院也不例外。
虽然云天书院允许学子出去住宿,但是因为每天晨练的时间非常早,再加上很多人都以能进入云天书院读书为荣,住宿的价格又很便宜,大部分学子尚未成家,所以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住书院给学子提供的寝室中。
因为学子众多,一间寝室要住四个学子,林清的寝室中除了他,还有李守泽、马东辰、黄永智三人。
经过接触,林清知道这三人都是江南人,李守泽是苏州府本地人,马东辰来自扬州府,黄永智来自应天府。可能江南富饶,这三人的吃穿用度也是不俗,以李守泽最是露富,往往随手用的一个砚台就值上百两银子,另外两人也不遑多让,使唤斋夫跑腿买东西都是随手一二两银子的跑腿费,让林清看了也是连连摇头。
或许都是江南人,再加上家境相仿,三人迅速结交起来,并且默契地孤立了林清。
幸亏林清早就是成年人的思想,也明确知道自己来书院是读书的,否则这被孤立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马东辰和黄永智都是十五岁的年纪,自诩读书人的身份,在明面上也不会为难林清,但是李守泽年纪最小,也最是任性,有时候对着林清直接就是言语讥讽,林清只做不知。
林清手头虽然现在还剩下一些银子,但是考虑到未来三年自己并没有太多心思花在赚钱上,林东阳又是一个一旦钻入木雕工艺中就会变成一个痴人的状态,完全不会再去想金银之物,所以在吃穿用度上,林清还是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
书院发了两套春秋季统一制式的学子服,要求学子每天必须着学子服入学舍,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了,但是每天需要晨练,男子又火气旺、容易出汗,基本上隔天就要替换一次衣服,也需要将替换下的衣服清洗干净。
李守泽三人都是叫书院的斋夫送到别处去洗的,为了方便多日积攒衣服换洗,甚至还到外面做了好几套一模一样的学子服,而林清则是整日里雷打不动地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话说李守泽之所以对林清那么不客气,也是因为李守泽见林清自己动手洗衣服整理房间,想叫他帮着一起洗衣服,被林清拒绝了,这才每天一见林清就不对付。
在李守泽看来,林清这种人就是不识抬举,自家出身苏州府望门,同寝室的另外两个人都处处巴着他,这林清却独来独往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尤其是看到林清特别爱洁,总是把寝室公共部分打扫地一尘不染,自己的床铺也是最为整洁干净,每次看到他那乱糟糟的床铺总是忍不住皱眉,就让他心里更加的不舒服,好像那林清还嫌弃他呢!
不过林清甚少搭理他,李守泽再怎么样也是世家出身的子弟,最多是不和林清来往,冷嘲热讽几句,更过分的事情却是没有。
只是这一日林清在藏书楼看完书回寝室后却觉得屋里面氛围不对。
这种感觉在他一打开房门时就感觉到了,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里面有鄙薄、不屑还隐隐有着厌恶。
林清微微蹙了蹙眉头,但是也没有吭声,沉默地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将书袋放在书桌上,开始整理今日所学的笔记。
“嘭”地一声,李守泽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带着怒气冲着林清喊道:“我的玉佩不见了,某人总该有个解释吧?!今早大家都去锻炼了,只有你落在后面,我的这枚玉佩明明放在书桌抽屉的匣子里,为何回寝室就没有了?”
李守泽从小就是家里的小霸王,因为天资聪颖,过目能颂,颇得家中长辈宠爱。李家以行伍起家,李守泽父亲官拜正三品昭勇将军,没想到生个儿子却是有从文的天赋,乐得跟什么似的,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李守泽用,太过宠溺的后果就是让李守泽有些目中无人,以自我为中心,一旦有人违逆,他就心中百般不舒坦。
李守泽出生时,其母就因为难产血崩而亡,去世前留了一块玉佩给李守泽,所以这块玉佩李守泽是非常宝贝的,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昨日系玉佩的绳子断了才放到匣子里,准备休沐的时候带回家让侍女重新编一个绳子。
谁知道不过就一天的功夫,这块玉佩就不翼而飞了,而在李守泽心里最可疑的人就是林清。
不为别的,家贫就是原罪!
更何况林清今日早上也确实倒霉,一晚上都有些拉肚子,折腾了一宿,早上就睡得沉了一些,落在了其他三人后面才出的门,一时间就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面对李守泽的怒火,林清从书本上分了一丝注意力给李守泽,也没有反击和辩驳,只淡淡说了一句话:“说我偷了玉佩,人证物证可有?没有的话,就别打扰我温书了。”
屋里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大明律也是耳熟能详,自然知道官府若要判罚一个人盗窃,需要认证物证俱在才能判罚,林清的话听着轻飘飘的,但是却一拳头把李守泽打进了死胡同,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认证物证,那凭什么让别人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