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客船驶向远方看不见了,王英杰三人才情绪低落地离去了。
水上的行程要比在陆地上来的快,再加上天气一路晴好,中途补给了几次后,不过一月有余,林清等人就靠船上岸。
林清带着墨竹坐上马车,在靠近京城附近的一个古北镇停了下来,准备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日,然后第二日再找车队跟着一起去广阳郡。
谁知不过刚刚下车,突然就从前边人群中冲出来一名女子,一下子跪在林清面前,死死抓住林清的下摆,惨叫道:“公子!公子救我!”
第60章 第六十章:权贵
那名女子姿容秀丽, 身材姣好,但是此刻却满面泪痕,发丝凌乱,衣裳上也满是脏污,跌跌撞撞跑到林清面前,仿佛失了力气才重重跪在了林清面前, 苦苦求救。
墨竹是被□□过的书童,临行前也被林东阳千叮咛万嘱咐,一路上一定要互林清安全。所以此刻谨记自己的使命,上前一步拦在那名女子身前,呵斥道:“你是谁?不要挡了我家少爷的道!”
林清此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待那名女子说清楚, 人群后头又追出来五六个壮汉, 然后一名中年男子指着跪在林清面前的女子道:“你们两个, 上去把这名贱婢给本管家押回去!跑啊?看你往哪里跑!”
周管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看上去也是追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双阴鸷的长眼凶恶地看着那名女子,语气中满是恼羞成怒!
何云燕重重地又磕了一下头, 脑袋磕在青石板上,瞬间额头上就青肿了一块, 但是何云燕却好像丝毫无所谓一般, 哀求道:“求公子行行好, 救救我!我不想去当黄府的通房!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一声一声凄厉的叫喊,放佛绝望之人最后的呐喊!何云燕当时冲过来的时候,已然不管不顾,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是跑的腿软乏力,都来不及分辨对方是谁,就跪了下去。此刻看清楚面容,是一个俊秀的书生,穿着也只能说普通,心中已然知晓事情或许已经没有转机,但还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林清,死死不肯松手。
同时,周围人的议论纷纷也传入了林清的耳中。
“你说是不是那个黄府?”一人悄悄地撞了撞旁边人的胳膊问到。
“你说呢?还能是哪个黄府?自然是西大街的那个了!人家黄老爷的哥哥是内阁重臣,嫡女是皇上的嫔妃,家里势头那么大,谁敢管这种闲事?”另一人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姑娘干嘛说不想做黄府的通房?这不是以后可以攀高枝吗?怎么会要死要活的?”
“嗨,我看你不是本地的吧?说那黄老爷年纪是一把了,但是特别喜欢那些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而且啊,听说喜欢折磨人,今年就传出来有几个通房死了的消息,被一张草席盖着就扔到了乱葬岗。哎!”那人叹息了一声,想来是知道点内幕消息的人,虽然眼神看向何云燕有不忍之色,但看到那两名壮汉上前,还是忍不住地退后了一步。
就在那两名壮汉离何云燕越来越近,何云燕脸色越来越惨白,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之时,林清一个迈步走到了何云燕的前面,拦住了那两名壮汉,朝着周管事行了一礼,脸上带着笑意道:“学生是参加这次乡试的试子,借路贵宝地,遇到了这名女子。我看这名女子是实在不想进府,有道是强扭的瓜也不甜,为何这位管家不另觅女子给你们老爷做通房呢?这不甘不愿的,进了府估计你家老爷也不高兴吧?”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清恭谨有礼,态度温和,讲的话也是在道上,又点名了自己身上有秀才功名,倒是让周管家没有为林清的阻拦显得太过生气。
又想到上次大老爷斥责他们家老爷行事过于高调,让他们低调行事,所以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况且刚刚周管家也听到了人群中一些窃窃私语,心念一转,可不能太过嚣张行事,给自家老爷惹麻烦。
想到这里,周管家也是表情一变,态度也比刚刚的凶神恶煞要好的多,眼神示意那两名壮汉看好何云燕,这才拱手笑道:“谢谢这位公子关心。实在这位姑娘是我们黄府的逃奴,我们黄府自然是有权将人带回去复命。这主子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敢做决定,所以啊,这云燕姑娘也最好乖乖随我回去,也不要难为我们这些同是做下人的!”
大明对逃奴的法令即为严苛,若是第一次发现逃奴,那么就杖四十,面上刺字;若有三次逃跑的情况,直接判绞刑!林清有熟背大明律,自然对这些也是心中有数的,这也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敢管的原因——奴才是主家的私产,他人如何置喙?最多在背后说一句苛待下人罢了!
何云燕猛地站起,声音尖利地冲着周管家嘶喊:“我不是你们的逃奴!我不是!是我爹娘为了救我弟弟,私自卖了我!我不是自愿的!”何云燕的声音已经嘶哑,整个人状若癫狂,宛如声声泣泪,字字见血!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说这做父母的狠心,竟然把自家姑娘卖给这种人家;也有人说这家中幼弟等着救命,舍了女儿也是正常;更有人说,黄府有人家的卖身契,那抓她可是合情合理的!
周管家“刷”地一下,从怀中掏出来一张身契,举着给众人看,一边高声喊道:“这可是我们黄府花了整整五十两雪花银买的奴才,她爹娘签的死契!以后她的生死婚配都由我们黄府说了算!可不是我们黄府逼迫下人,请诸位明白这一点!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拿了银子却白白放人的道理?大家说是也不是?”
周管家声音洪亮,说的也是正义凌然,旁边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