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晖的上峰秦启桢是中立派,从不结交任何党派,只一心为皇上办事,而沈修文却攀附了黄阁老。沈晖即使知道秦启桢不喜他的属下战队,他也要让自己的儿子和黄阁老的嫡幼女结亲。因为沈家会保他,秦启桢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若沈修文一倒,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势必影响到沈晖这边的局面。
“爹,其实这事我倒觉得不必如此忧心。”
沈牧涵的出声让沈晖愣了一下,继而看向他最得意的儿子问道:“此话怎讲?”
“爹,大伯之事对于我们确实算是危机。可是您看这“危机”二字,在危险之中得存机遇是为危机。”说到这里,沈牧涵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沈晖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然后才组织的语言继续道:“我们沈家一向是以大伯一脉为大,如今爹虽然官居三品要员,可是却依旧不能掌握沈家大部分的人脉、资源。只要大伯在一日,我们家不管是在岳父大人面前,还是在沈家宗族面前,永远都是低人一等,以大伯马首是瞻。若是大伯能被岳父大人保下那么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保下,儿子相信能说动沁雯作说客,让父亲填补刑部尚书之位。”
沈牧涵一口一个“大伯”,听着亲昵,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裸的冰冷无情。在沈牧涵看来,他们家根本不必忧心沈修文的死活。如果没事,还能继续庇佑他们;如果出事了更好,黄阁老定不会将刑部尚书之位拱手让人,自然还要从心腹中选出一人坐上这个位置。那既然沈修文可以做,他父亲沈晖为何不能做?他父亲已经官拜左侍郎,再往上一步就是尚书,可谓是水到渠成!
讲这些话的时候,沈牧涵已经全然忘了,当年沈修文对他们家的提举之恩。或许沈修文确实做了不少恶事,可是对沈牧涵父子两却也是仁至义尽。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敌人还没有大动作,自己人就已经想着拉他下水,自己取而代之了。
沈晖定定的看着儿子,突然有一瞬间感觉不认识沈牧涵了一般!他的儿子何等风清月朗、才华横溢,智谋自然也是不差的。可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沈牧涵,简直要比很多官场老油子还要老辣无情,就像是一个真正成熟的政客一般,眼中只有权势计谋,毫无亲情伦理。
沈晖心中犹有不信:“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或许是儿子听了什么门人幕僚的话也说不定。
沈牧涵眼中的迷惑一闪而逝,他也不知道为何,最近一直有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境中他能学到不少东西,虽然支离破碎的,但是每每醒来再去看如今的人和事,都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只是这种梦境之事,实在无法和父亲提及,况且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说道:“此乃儿子一己之思,我看父亲您如此忧心忡忡,不由想劝解一番。此时情况,我们只要一切以岳父大人为主即可。无论事情结果如何,我们家总能平安渡过。”既然能平安渡过,那么自然需要出力的时候也不会出大力,做做样子即可,保存自己的实力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就在沈家父子商议的时刻,在一条街之隔的左都御史府上,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宁看了一下拜帖,脑子里略微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林清是谁。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永康帝喜爱的辞臣来找他所谓何事?他虽然也是阁老,但是在内阁中也没有多少话语权;作为左都御史,如今都察院又式微。
他和林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原本不太想见,想了想还是对禀报的门房说道:“让他先去会客厅等着,我稍后就到。”
顾宁本来已经换上居家服了,此时要见客,不得不去换上见客的衣服。
林清坐在偏厅中,婢女给他上了一杯茶后就慢慢退下,只是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看了林清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林清无暇关注这些,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是阁老的府邸,但是顾宁府上却是显得简单大方,家具用的是黄花梨,摆饰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兰花。只是这设计之人,却也有些美学功底,只是简单的一个角度,就能看出主人家的品位不俗。
很显然,光看这摆设,也能知道这顾宁绝非那种喜欢炫耀、张扬之人。
等顾宁迈着四方步进入偏厅后,林清立即起身行礼:“下官林清,拜见顾大人。”
顾宁连连摆手,态度和煦:“林侍讲不必拘礼,随意坐吧。”
顾宁年纪四十五岁上下,身材瘦长,气质淡然,有着一双睿智的双眸,待人接物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不过几个动作、简单的两句话,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林清坐在客位,两人先是惯常寒暄了一阵,然后林清突然话锋一转道:“顾大人,下官此番前来,是为了给您送一份大礼。”
顾宁抬眼看向林清,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什么。这官场里的人,哪有人会对着上官说,我是来给你送大礼的?这话直白的根本不像一个读过书的人!况且,顾宁眼睛扫了一下林清左右,他也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啊!
林清微微一笑,也不再卖关子:“顾大人,您只要保下您的下属岳御史,那么对您来讲,就是最大的一份大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