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果然说话八面玲珑的,难怪敢这么嚣张!真以为你刘爷爷我不敢进去吗?
如果说原本刘全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那么现在就是非进不可,否则那么多太监宫女看着听着,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刘全看都不看张卓一眼,直接就往偏殿走去,而此时永康帝确实是在斋醮,刘全远远看了一眼那架势,知道快要结束了,心下倒也稍安。
等永康帝这边从蒲团上一起身,刘全就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请皇上安。”
刘全不仅仅是永康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还是秉笔太监。秉笔太监是宦官衙门司礼监里最得势的一个,会参与到奏章的批红,等于就是皇帝在处理朝政时候的代言人一般。所以永康帝一看到刘全捧着公文匣子进来,心里已经是不快了,语气也带着些苛责:“不是说了这三日的公文不必呈上来,小事你代为批红,大事押后三天再议吗?怎么现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了?”
这话是说的极为重了,刘全身家荣辱全系与永康帝,要是失了圣心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不由得刘全为刚刚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感到有些后悔,连忙跪下求饶认错:“皇上,是老奴的不是!只是这三份公函都是地方上三百里加急进献,况且还是一日三处不同地方的三百里加急公函。老奴觉得这其中可能.......”
还没等刘全说完,永康帝就在案榻上盘膝坐下,也不听刘全继续讲下去,而是招手让他将东西呈上来。
“要不是什么紧急事件,看朕今天不摘了你脑袋!”近日里前朝事儿多,几个老匹夫在那上蹿下跳的,个个都在弹劾林清,搞的永康帝烦不胜烦,更加无心处理朝政了。
刘全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心里是又惊又悔,如今却也只能跪在一边,听候发落。
永康帝先是打开第一个木匣子,结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张大额银票,每张一万两的面额!连续打开另外两个,竟然是每一个都装着银票!
永康帝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将三份公文一一取出,读完之后竟是突然一拍桌案,将刘全吓得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上,却听到永康帝的放声大笑:“好!好!好!好一个林清!好一个铁冶!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三个木匣中总计收银两两百三十万!整整两百三十万两啊!对于一个自从登上皇位,国库就一直空虚,朝臣处处吵着要钱,每年都是捉东补西的“穷”皇帝来讲,这么多的银子无疑是让永康帝心潮澎湃、欢欣不已的!
刘全原本都做好了被责罚的打算,没想到永康帝却突然开怀大笑起来,还和颜悦色得对刘全道:“刘全,吩咐下去,摆驾御书房,召见林清!”
这竟是,连斋醮都不管了?!原本这次斋醮要持续三天,今天才第二天,皇上竟然就要去御书房了,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这林清,究竟是何魔力,竟然能让堂堂一国之君得如此欢颜,还为他打破了永康帝自己立下的规矩?如果说以前在刘全眼里,林清只是一个有些想法的能臣,和朝中几位阁老大臣相比还差的远了。那么如今,林清这两个字,就深深地在刘全心中烙下了烙印,以后见着此人一定要客气三分,对他的事情也要格外上心!
说实话,永康帝一开始能支持林清开放铁冶,只不过是看在火|枪的制造上。他虽在朝政上荒唐,但是在识人上并不荒唐。他太了解林清这样的少年英才,或许许以高官厚禄可以让他们忠心一时,但是若要让他们卖命,那么只有给予他们恰当的政见支持,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才能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死心塌地。
永康帝想要用林清,虽然内心深处并不看好林清所说的开放私营铁冶有什么用处,因为就算开放了,也改变不了目前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那么这道政令只是一纸空文。
永康帝之所以答应,除了想要对那些在地方上势力越来越大的官员提出警告外,剩下的就是收拢林清的人心。
只是万万没想到,林清之才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简直是又惊又喜!
甚至透过林清,永康帝竟能看到一丝希望的影子。永康帝不是不清楚,如今的大明吏治不清,贪腐成风。可是在朝堂上他缺乏真正的人才去尽心尽力地治理大明;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绝世明主,即使有时候突然想要做点什么,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没有结果后,便也松懈了下来。久而久之,永康帝甚至不愿意去深想,万般繁琐之事他就糊在里面,一心求他的长生道。
或许有些人很难理解为什么堂堂万里河山的君主,明明还没有到老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如此沉迷于求仙问道之中。其实仔细分析下来,这未尝不是一种对压力的转移。
这一刻,永康帝对林清的期许和信心高过了以往任何一个朝臣,甚至还暗暗将林清比之名相房玄龄,自己是那唐太宗,之前之所以无法理清朝政,就是朝堂上都是那一票庸庸碌碌之辈!
于是乎,当永康帝的视线再落到那一堆弹劾林清的奏折上时,目光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如今林清也是朝中大佬的重点关注对象了,这两天难得老实,躲在禁院和工部几乎没有了存在感。只是这天永康帝再次召见林清进宫时,一下子就让有些人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举朝都知道,永康帝这三天不理政务,可是却在第二天的中午就因召见林清而中断了,个中原因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宫帏重重,这皇宫内外毕竟是永康帝的天下,若是永康帝不想让人知道,那么那些窥探的视线就无法看透其间的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