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很像,在家庭关系上,不像的是,他可能伤得更深。
※※※
涂南饭没吃完就出去了,听了老爷子的话没什么胃口。到了走廊上,正好看到石青临过来,他居然穿的是正装,西装里面还打了条领带,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去哪儿?”他走到跟前问。
“随便转转,顺便等你。”她说。
他又问:“知道我要去见谁么?”
“嗯。”
“不好奇?”
“不好奇,你自己见。”她能看得出来他的父亲很有来头,这种时候来见他,八成是为了他现在出的事,这是他的事,她不想干扰到他。
石青临笑笑,漫不经心的,指一下领口,对她说:“帮我看一下领带。”
涂南伸手过去,把那条灰色的格纹领带整理了一下,系紧,“挺好的。”
“那就好,”他挑一下眉,“我可不想在他面前像个loser。”说完低头在她额上吻一下,“等着我。”
她看着他走了,想象不出他是什么心情,但看他这么正式,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点替他难过。
……
石青临走到厢房,那是老爷子的书房,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叫了声:“陈叔。”
“少东,东家在里面等着你了。”陈叔推开门。
他走进去,石敬年也在,坐在红木桌的一头,另一头坐着他的父亲石锻泉。
父子俩快十几年没见面,变化都很大,石锻泉戴眼镜,长相像老爷子,气质却有点文质彬彬的,这点跟爷孙俩都不同。
石青临坐下来,坐在了老爷子旁边。
对面的石锻泉看着他,打从他一进门就看着了,的确也很多年没见到了。
“石青。”
刚开口叫他,被他打断:“石董事长,容我更正一下,我叫石青临。”
气氛冻住了。
老爷子在旁一声不吭,这种情况,他也无可奈何。
是他通知石锻泉来的,前两天他就提出想把这栋老宅卖了筹钱给石青临,被石青临给拦下了。没办法,老人就通知了石锻泉,想让做父亲的伸手拉儿子一把,否则还是想卖宅子,如果不是这样,石青临今天绝不会答应见面。
石锻泉还是沉得住气的,很快就缓和了脸色,“你的事情我听说了,需要多少钱,你开个口就行了。”
石青临忽然笑了。
石锻泉被他笑得眉心皱成了川字,“你还是不肯原谅爸爸?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妈妈,自她走后,我就没好受过,年纪越大越愧疚,你姨妈至今也不敢来见你。但你现在公司出了事,这些先放下,我们这么多年不要孩子,就是为了你,爸爸的所有资产本来就都是要留给你的,你要就尽管开口。”
人上了年纪,还真有变化,石青临都不敢相信他会低声下气跟自己说这些,母亲去世前他还很强硬,当初他在美国跟他决裂,经济说断就断了,人死了,知道受良心折磨了。
“别这样,你们想生几个生几个,您的财产也不必留给我,随您处置。”
“那你就不管你的游戏了?”
“管,”石青临说:“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他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推过去,“这是我公司游戏的相关报告书,有关投资的相关协议我也拟定了一份合同,如果您看过之后真的有投资意向,也同意协议条款,那欢迎投资,我也会竭我所能给您带来回报。”
公是公,私是私,但这在他眼里,真的就是个生意,没有私。
石锻泉把文件推到一边,脸僵着,“几个亿都没法让你叫我一声爸爸?”
石青临手指扯了一下领带,也许是涂南系得太紧了,脑子里闪过很多记忆的碎片,都很乱,就像现在的情形。
“您可能不知道,我当初在美国也颓废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又想通了,好好念书,好好做游戏,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人做了什么,就要承受什么样的结果,我不想成一滩烂泥,就得自己站起来。所以石董事长,看开点。”
现在的结果,都是当初造就的,人有勇气做,就得有勇气承受。
石锻泉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他劝自己看开点。
……
涂南利用等的时间帮石青临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房间,正好看到他回来。
她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他情绪藏的太好,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明明白白地问:“还好吗?”
他把领带解下来,在手里卷着,“不好,这桩生意可能谈不成。”
“我没问生意,问的是你。”
“我很好,真的。”他笑,屈着手指在她脸颊上刮一下,“不要低估你男人的忍耐力。”
身体里像是有惯性,被他一弄就散了思绪,没法再问了。
“等我换身衣服就走。”他进了房间。
涂南提提神,去跟老爷子道别,走到一半,看见之前见过的陈姓中年人,旁边是老爷子和另外一个中年人,那是石青临的父亲。
她多看了两眼,发现他跟石青临一点也不像,倒是留心到他手上带上了石青临的文件。
他们出了门,像是从来没来过,这里剩下了石青临,她也只在乎石青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