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欲言又止,想重新将印收回来还给姜琴娘,可又拉不下那个脸面。
姜琴娘施施起身,声音柔和,表情温顺:“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通天的本事,二叔你高看我了,如今这样,我也是没法子的。”
说着,她苦笑了声:“老夫人,我从火里抢回来那匹月华锦,我会留着,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拿。”
话毕,她理了理宽袖:“今天重华让大火惊吓了,我想去看看她,老夫人容我先告退。”
古氏见她不松口,只得摆手同意她离开。
姜琴娘临走之前,到底还是好心
劝告了句:“二叔,约莫一会就有人上门来闹着要退银子,你还是先准备一下的好。”
苏航木愣愣的,也不晓得他到底听没听到这话。
姜琴娘出了福寿堂,赤朱扶着她往外走,眼见四下无人,才啐了口:“呸,真不要脸,夺权的时候比谁都快,捅了篓子就想到大夫人了,简直膈应人!”
姜琴娘比谁都清醒理智,她问:“上回公堂上,云练拿出的碧色抹胸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赤朱恍然:“是院子里的清扫婢女干的,我找着了人,逼问了番,那婢女说是云练私下里给她银子,叫她偷的。”
闻言,姜琴娘皱起眉头:“云练是如何跟那粗使婢女搭上线的?”
赤朱想了想:“这个不知,不过那粗使婢女,从前是二房那边分过来的。”
姜琴娘冷笑连连:“苏航可真真好手段,布帛坊哪天不走水,偏生我去了罗云村就走水了,全天下的事都让他给凑巧了。”
赤朱讶然:“大夫人,您话里的意思是?”
姜琴娘看她一眼,没有再说了。
赤朱明智的熄了问询的心思,有些事,她一个婢女,还是不知道的好。
一主一仆慢吞吞地往勤勉楼去,赤朱嘴里兜不住话,她憋了一路,最后还是问道:“大夫人,布帛坊烧没了,往后可要如何是好?”
姜琴娘勾起嘴角,讽刺极了:“老夫人让我交印那刻起,苏家买卖就和我不相干。”
赤朱才不信她这话,上头两房老爷就没个能撑起来的,这烂摊子兴许到最后,还是要落她家大夫人头上。
姜琴娘其实看得很明白:“先等着吧,不然太轻易妥协,往后很多事有一就有二。”
赤朱似懂非懂地点头:“不过,大夫人布帛坊走水的是不是太蹊跷了?”
“哼,”姜琴娘眼底泛出厉色,“何止是蹊跷!”
多余的她没再说,赤朱想问也不敢再问。
两人进了勤勉楼,四下一看没见着澄琉,也没看见苏重华。
姜琴娘疑惑,提起裙摆,直接往偏厅去:“先生?”
偏厅里头同样没人,整个勤勉楼安安静静的。
赤朱戳了姜琴娘一下,朝她努嘴。
姜琴娘寻迹看过去,就见北厢房里头,门牖虚掩,还有人影晃动。
她几步过去,轻推门牖抬眼一看,就见鸦发披散,一身中衣的楚辞闷背对着她盘坐黑漆三围榻上。
“先生?”姜琴娘踏进来。
背着她的楚辞手一抖,似乎还隐忍的闷哼了声。
他豁然回头:“你怎来了?”
姜琴娘转过屏风,才看到他正握着把锋锐匕首往手背上比划。
那手背通红一片,还冒着晶亮亮的水泡,瞧着有些红肿,刚那一下,兴许力道重了,匕首划出了道口子,有猩红的血霎时渗出来。
姜琴娘讶然:“先生怎伤的这样重?你瞒着我做甚?”
既是撞破了,楚辞也就不遮掩:“没事,挑破水泡,几天就没事了。”
许是共同历经了生死,姜琴娘没了从前的疏离客套,她直接坐到榻上,拉过楚辞的手,细细看了遍道:“这水泡是能用匕首戳的么?”
楚辞转着匕首,表情讪讪。
姜琴娘没注意,她吩咐道:“赤朱,拿我绣花针来。”
赤朱也没觉哪里不对,总是扶风先生为人正派君子,她是半点都不担心。
她匆匆出去寻绣花针,姜琴娘见榻中间的案上放着香草膏,当下抠了一坨抹上去。
冰冰凉的药膏覆盖绯红的手背,那股子火辣辣的灼痛瞬间消退,整个人都舒坦了。
厢房里没别人,楚辞目光深邃地瞅着她,见她皱着娥眉,抿着红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莫担心,我不痛的,比这还重的伤我都受过的。”见她那担忧的小模样,楚辞忍不住心一软。
姜琴娘看他一眼:“我晓得不痛。”
须臾,赤朱找来绣花针,姜琴娘捻起一根,放烛火上烧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戳破水泡,又拿吸水的细棉布轻轻攒掉黄水。
到底是女人,十二分的细心,动作还轻柔,楚辞没啥感觉,反而觉得她指尖在他掌心摩挲抚过,抠来抠去的,一会揉着他指缝软肉,一会捏着他指头,撩拔的人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