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辰:……
宁竹衣:……
宁竹衣的神色瞬时变得复杂了些:“什么啊,原是你这么大了还晕船。算了,人晕船也是常见的,你不必逞强。”
李贺辰皱眉:“我早不晕船了,不必留在王府里。”
开玩笑,这次李慕之也要去船上。他若不去,必然会出事儿。
宁竹衣见状,微微唏嘘一番,没有多话了。
马车悠悠而行,很快到了登船的码头。
宁竹衣下了马车,便瞧见一条宽敞的河道,清碧色的河水被这河道送往北方的天际。靠岸的水面上,一列皇家御船一字列开,气势俨然,依稀有群马之象。
这里靠近宫中,并无闲杂之人,唯有赤色高旗在风中猎猎而响。不远处,各家王府的女眷子弟相继下车,携着丫鬟仆从,沿着长长的木板子往船上走去。
临水之地,清风舒畅。夏季的闷热之意,都被河上的水汽拂散了。
“这么大的船……”宁竹衣仰头望着那些船,新鲜极了。
这些船小的有二层,大的有三层,俱是雕梁画栋,精美至极。船头盘着飞龙翔凤,顶上立着龙之九子,绿璃红柱,竟像是将宫宇殿舍挪到了这水面上来。
“衣衣,你通水性吗?”豫王妃原本正在命令仆从搬运东西,见她望着大船发呆,便笑眯眯这般问:“要是水性不好,可记得别在甲板上到处乱走。”
宁竹衣忙道:“王妃娘娘放心,我会水。”
洵南多水,她很识水性。不过那里的水上,只会有小小的乌篷船,或者只能载几个人的画舫,慢慢摇入湖上的一片碧荷中,不会有眼前这般壮阔的景象。
很快,便轮到豫王府的人上船了。宁竹衣跟着豫王妃,一道踩着木板上了船。人还没站稳,一旁忽然来了个老嬷嬷,笑眯眯道:“宁家竹衣小姐可在?太皇太后请您和豫王世子过去说话呢。”
太皇太后?
一提起这个名字,宁竹衣就想起一个满面笑意的老婆子来。
就在永荣长公主找过宁竹衣的麻烦后,豫王妃便带着她一道去宫中见太皇太后,谎称她和李贺辰要定下婚事,这才令永荣长公主得了惩戒。
那之后,宁竹衣还烦恼过若是太皇太后问起婚事,她该如何回答。庆幸的是,她一直没机会与太皇太后相见,自然也就不必考虑这桩烦恼。
没想到这会儿,太皇太后竟然逮着了机会,要见她和李贺辰!
莫不是又想问“几时过明路”?
这可怎么办?
宁竹衣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豫王妃。
但豫王妃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道:“阿辰,衣衣,你们先去吧。母后为人和蔼客气,你们不必拘束。”
李贺辰和宁竹衣面面相觑,彼此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狐疑。
太皇太后也住在这艘船上,她的房间在二层的最后头。宁竹衣、李贺辰一道沿着木楼梯上了二层,穿过铺着长绒毯的狭小走廊,进了最里头的房间。
“宁氏竹衣,见过太皇太后娘娘。”
一进房间,宁竹衣便老实行礼。
这间最里头的卧室极是宽敞,左右以屏风分了三间,一边儿是美人榻,一边儿是小佛龛。敞开的雕花木窗外,河水悠悠,碧色满目。若是不知情的人,绝猜不出这是船上的一部分。
“宁家丫头,许久没见着了。”太皇太后坐在矮凳上,身旁站着个陪侍的老嬷嬷。她穿一身深藏青色衣袍,手上缠着紫檀佛珠,看着便极是端庄贵气。她和宁竹衣说完话,又转向李贺辰:“豫王世子,你也有许久没来看哀家了。”
李贺辰忙低头认罪:“是阿辰的不是。”
太皇太后目露深意,道:“这怎么能是你的不是?哀家知道,你和其他几个不争气的堂兄弟不同,你身有要务,忙得很。”
李贺辰谦逊道:“太皇太后多虑了,阿辰自然不如堂兄繁忙。堂兄是一国之君,忙也是常见的。”
太皇太后皱眉:“哀家指的不是那些琐碎之事!哀家是说,你最争气,马上就能娶上媳妇儿了。不像皇帝,离选秀的时日越来越近了,他还嫌弃选秀的姑娘俗气,不像巫山神女。”
闻言,李贺辰的脸上浮起一丝惑色。
他马上能娶上媳妇了?他怎么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旁的宁竹衣猛烈地咳嗽了一阵,故作娇羞道:“太皇太后娘娘,竹衣与世子殿下还没定亲呢。这事儿,下次提也不迟。”
闻言,太皇太后皱起眉:“怎么还没定亲呀?哀家每次问豫王妃,都说是‘已派人去打听你父母的意思了’,怎么拖了这么久,还没个数呢?”
宁竹衣讪笑一阵,道:“嗯……其实……其实是因为……”
她“其实”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她能怎么办呢?她和李贺辰,压根不是未婚夫妇呀,豫王妃也必然没有去问她双亲的意思,这一切不过是拿来搪塞太皇太后的话罢了。
可是太皇太后尊贵,她又不能说“我们不会成亲”,那多叫老太太失望呀。
宁竹衣眼睛微转,忽然有了个主意。她咳了咳,露出黯然之色:“其实,是这样的……”
太皇太后不解道:“是怎样的?”
“是世子殿下他……”宁竹衣惆怅道:“近来忽觉得一个人更好些,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所以……”
闻言,太皇太后的面色一变,眼底有了淡淡的恼火:“岂有此理?!”说罢了,她一脸严肃地转向李贺辰,呵斥道:“豫王世子,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一旁的李贺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