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衣的面色僵住了。
怎么回事!
兜兜转转,怎么事儿又绕回她身上了?!
而且,这回皇帝是真真实实要她做贵妃了!
顷刻间,那个《扶摇弃妃》的梦,又在她的脑内浮现了——
“贵妃宁氏,欺君罔上,秽乱宫闱,剥除封号,废为庶人,赐鸩酒一杯!”
老太监拉长的声音,仿佛一口铜种嗡嗡作响,敲得人脑门阵痛。锦盘上的小金杯流光溢彩,最为华贵的酒盏之中,却装着能夺人性命的毒药。
宁竹衣张了张口,喃喃道:“皇上,我……”
就在这时,一旁的太后不快道:“这个宁竹衣,还是算了吧。方才不是说了?她的八字不合适,旺不了子嗣。”
皇帝却哈哈大笑道:“八字什么的,也不算什么。如今朕得了登仙之石,还管这些做甚么?”这宁氏竹衣容貌出众,他觉得甚好,留下来做个贵妃,最是合适。
另一侧的太皇太后忙道:“皇帝,既然宁氏安沁要立为皇后,那这宁氏竹衣便不大好留在宫里了。她们二人虽只是堂姐妹,但到底是同姓。姐妹同侍一夫,多少有些不像话,本朝从未有这般的。”
皇帝听了,微愣一会儿。片刻后,他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成吧。”
不能要,那就不能要吧。失了美人事小,要是引得宁安沁不快,断了仙缘,那便没意思了。
于是,宁安沁的牌子就被留了下来。
没多久,这一列秀女就踏出了殿外。
平安地离开了皇上的眼皮子,宁竹衣的身体才彻底松弛下来。她端起宫女奉上的茶,咕嘟咕嘟喝上几口,然后舒爽地哈了口气。
“竹衣堂妹,没料到,你还挺识趣呢。”一阵轻笑,宁安沁裙角微动,人款款而至。“你将‘水’字说成‘木’字,还说我有仙缘。如此一来,可是将后位拱手让给我了。”
宁竹衣老实道:“堂姐有所不知,我见到了皇上,就觉得天威不可测,害怕得很。思来想去,还是堂姐更适合入宫些。”
“这么害怕?”宁安沁狐疑道。
“是呀!腿都抖了。”宁竹衣说着,又将身子转过去,让宁安沁看自己湿透的后背:“还有我这背上呀,都被汗给泡湿了……”
宁安沁一看,果然如此。宁竹衣后背汗水涔涔,早就湿透了。
这么说,她当真是被皇帝的威严吓得走不动路了,所以心生退意。
到底是个乡下长大的,上不得台面。
这般想着,宁安沁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的光,但嘴上还是安慰道:“妹妹长久不在京城,不知陛下龙威如何,这也是常理,不必奇怪。”
宁安沁只是想要后位,如今后位已得,这宁竹衣她也就不放在眼里了。原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人家主动讨好。
且这乡下堂妹,连穿衣裳的眼光也不好,确实不值得自个儿多看一眼。
宁安沁满意一笑,带着傲意走开了。她被钦点为将来的皇后,眼下有许多名门千金正等着与她套近乎,她可没空在这和宁竹衣说废话。
宁安沁一走,宁竹衣就得了空闲。她坐下来,揉着额头,回想方才于殿上发生的那些事。
她与宁安沁入殿的时候,那宫殿外头就飞起了一阵白鹤。皇帝掏出了一个锦囊,上头写着大大的“女属木”。这一切,明显都是有人安排好的。而那个幕后之人,必然是李慕之。
他这是何意?
三番两次对自己示好不成,便希望把自己送进宫里。这是希望借着宫墙,将自己直接关起来吗?可他想要的,不是宁家的身份地位吗?把她送进宫做贵妃,于他的地位攀升,可没有任何益处。
更何况,眼下的李慕之已经归为金羽卫少卿,位在二品,甚至比宁竹衣的父亲还身份高贵,他何必在眼巴巴地盯着自己这个“宁”字姓氏呢?
宁竹衣想了一阵,怎么也想不通,烦躁极了。
又有几列秀女进去,日头过了大半,才有几个嬷嬷来知会各位秀女,可以如来时一般离宫了。于是,各秀女纷纷散去。
“皇上选了宁氏的安沁做皇后……?”
李慕之站在金鸟笼边,慢悠悠重复了一遍下侍的话。他脸上原带着温柔笑意,听闻此事后,笑意便微微凝结了。
“除了那宁家小姐外,便再未选旁人了。”下侍冷汗涔涔地说。
他们少卿,外表看起来温柔至极,但实际上却是个手段可怕之人。若是违逆了他的意思,那兴许便会不声不响地从这京城里消失。
看少卿此刻的模样,就像是不大高兴了。若是他迁怒于自己,那又该如何?下侍心头烦躁不已。
看来,还是当早日离开金羽卫,另谋出路才是。
“知道了。”李慕之微叹了口气,用手指抚弄一下眼前的金笼子,道:“这笼子到底是白打了,关不住鸟儿,又有什么用呢?”
闻言,侍人望向了李慕之面前的鸟笼,发现那只鸟好端端地站在笼子的横杆里,并未飞走,这让侍人很是不解。
少卿这是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呢?
宁竹衣坐着小轿子,一路回到了自家。
一下轿,宁竹衣便瞧见父母站在府邸门前。不仅如此,李贺辰也在。
“世子,你怎么在这?”宁竹衣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