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叹口气,说:“怎么偏生有晕船这个毛病?真是稀奇。”
一行人越走,越近太皇太后的松鹤斋。只见夜色之中,层层殿宇掩映着一轮弯月,夏夜的蝉鸣绵长不休。
就在这时,松鹤斋的方向传来一声女子惊呼:“有!有贼呀!”
下一刻,便有一道黑影跃上屋檐,仿佛一匹黑色骏马似的。
太皇太后立刻露出惊色,后退半步,道:“此地怎么会有贼?”
几个老嬷嬷也如惊鸟一般慌张起来:“瞧那贼手里拿着的,莫不是娘娘最心爱的紫檀佛珠?这可是要紧的宝贝呀!若是丢了,佛祖会怪罪的!”
听老嬷嬷这般说,豫王夫妇也紧张起来,连忙派人去寻那贼。
负责搜寻的侍卫到了松鹤斋前,忽听到一声盈盈的女声:“太皇太后娘娘,那飞贼已捉住了。”只见汤锦兰慢步而出,面上笑容嫣然。她的身后,几个小太监压着个模样狼狈的黑衣人,瞧起来,就是那盗窃紫檀手串的飞贼了。
太皇太后当即露出喜色:“真是个好孩子,竟替哀家守住了这紫檀念珠!可见你是个有佛缘的,不如就到哀家身旁来陪着礼佛吧。”
半个时辰后,松鹤斋的侧殿里。
一阵钥匙叮当响,宁竹衣打开了侧殿的大门。门外的月光照进门里,映亮了屋内的模样。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正五花大绑地盘腿坐在地上,模样好不可怜。
宁竹衣看到这个黑衣人,心底就想笑。但她想法子憋住了,清了清嗓子,道:“您是一剑破天大侠的朋友?敢问尊号?”
黑衣人压低了嗓音,挤出古怪的声音:“别尊号不尊号了,快解开!说好的,你们要放我走。”
“好,好,这就解开。”宁竹衣收起钥匙,笑眯眯地上前解绳子。“这位侠士这回可帮了大忙了,只是不知道如何称呼?”
“我……我叫……”侠客似乎噎住了。
“莫非侠士不知道自己的名号?”宁竹衣奇怪道。
“我叫做……咳……一剑破地。”侠客声音古怪无比。
“一剑破地?你和一剑破天是什么关系?名号竟这样像!”宁竹衣露出惑色,“你们二人的身形,也很是相似……”
“我们是兄弟。兄弟……!”一剑破地大侠连忙说。
“哦,原来是兄弟。”宁竹衣笑了起来。“这位一剑破地大侠,不知道你相貌如何呢?”说着,她就作势要去掀开黑衣人的斗篷。
黑衣人警觉起来,连忙向后退去,躲过了她的手,道:“我不能给你看我的容貌。”
“不能?”宁竹衣不解:“为何不能呢?”
“因为我……我……”黑衣人的声音愈发古怪:“我容貌丑陋,怕吓着你……”
这理由,差点让宁竹衣笑出声来。她三两下替黑衣人解开了绳子,这侠客得了自由,三两步就往外走,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
“哎!一剑破地大侠!”宁竹衣想追,可到门口时,却什么都没瞧见,只有月色静静洒落。她望着一片夜色,终于笑得弯了腰。
第61章 眷眷不舍 先别走
汤锦兰于太皇太后跟前立了大功的消息, 很快传遍了整个行宫,连皇帝听闻此事也龙心大悦,当即便允许汤锦兰贴身侍奉太皇太后。
人成了太皇太后的人, 那就得专心侍奉太皇太后, 不可再想那入宫选秀的事了。料想等这道圣旨传到京城时, 汤大学士也只能懊恼了。
同一时间, 长公主的住所。
“外边什么声音,这样的热闹?”永荣长公主独自坐在窗前, 宝珠般的面庞上垂着一丝落寞。她脚边的地毯上,破碎的茶盏瓷片躺了一地, 茶水将地毯氤氲成了深色。
“长公主, 是皇上的宴席散了。”丫鬟恭敬答道。
这丫鬟十六七岁年纪, 生得青春正貌,但面上却有一道五指痕, 红红肿肿的, 看起来很是吓人。她正在地上捡碎瓷片,手上不小心被割了一道血痕,血珠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但她也不敢呼痛。
“宴席……”长公主苦笑了一下, 道:“如今皇兄怕是不记得我了。没了我的宴席,反倒自在些。”
自打连翘落水之后, 她便被皇兄关了禁闭,不得踏出屋门。这道禁令,要三月之后才能解除。
闻言,丫鬟的眼底闪过一丝快色,但嘴上却安慰道:“长公主殿下,这不过是皇上的权宜之计罢了。皇上如此爱重您, 哪里舍得您受苦?待风头一过,皇上定会放您出去的。”
“是么?”长公主的声音如幽魂似的,仿佛并不大相信她的话。
丫鬟将碎瓷片都捡起理好,又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将袖口抬起来时,隐约能瞧见她手腕上还有更多鞭痕。
她在珠帘前站着,望着长公主的侧颜,面色颇为犹豫。许久后,她才壮着胆子,道:“长公主,奴婢有一计,可以令长公主能解了这紧闭。”
她年少,说这番话时,心脏咚咚而跳。因为胆怯,她不由将手放入袖中,摸着一个玉镯子,给自己压惊壮胆。
这玉镯子是金羽卫的人赏赐给她的,那来送礼的金羽卫说了,只要能替中郎将办事,日后,便不必再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你?”长公主将嗤笑的目光投向她,“一个又蠢又笨的奴婢,能有什么好主意?”
丫鬟低下头,压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道:“听闻皇上近来很痴爱前朝大家吴瑞之的仕女图,若是长公主能派人寻得一副,献给皇上,兴许皇上便会提前解了您的禁足。”
长公主道:“吴瑞之乃名家,手迹一副千金,众人争相竞买,哪里那么好找?”
丫鬟道:“金羽卫的中郎将那里,似乎就有这样一幅画。长公主不如想点法子,将那副画弄到手试试。”
闻言,永荣长公主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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