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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1 / 2)

其实容常曦也明白,父皇让容常凝与她发球,也是存了让她们与那些适龄的王公子弟打个照面的心思,容常凝便不说了,已十八,且还是一副不肯嫁的样子,容常曦十六,也经不起耽误了。

容常曦查了一下名单,发现华君远也来了,在容景兴那一队,她不由得对这场击鞠赛多了些兴趣,再一看,容景兴那队还有容景谦。

离容景谦给她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已过去近一个月有余,马上便是击鞠赛,可月球阁外的马场上,从来不见容景谦的身影,他不知又接了父皇安排的什么任务,连宫也不回,好生逍遥恣意,苦了容常曦提心吊胆好几日,正要忘记这件事时,容景睿那边又派人送了膏药来,名为焕颜膏,可去腐肉,生新肌,只要坚持用焕颜膏,三月之内,容常曦的疤痕会淡到看不见。

只是这药材极为难得,容景谦曾在容常曦还昏迷时便问过容景睿治疤痕的药膏需要什么药材,容景睿如实说了,没想到容常曦醒来后,容景谦便让人将那些药材一股脑的送去了泽泰殿,容景睿也不耽搁,立刻就着手开始调制药膏,五日内送到了昭阳宫。

容常曦瞪着那装在白玉小盒里的药膏发愣,又想表现出怀疑,又深知容景睿是不会害自己的,她让尤笑替自己上了药,确实见效极快,只七日,那疤就淡了不少。

容常曦满头雾水,问尤笑:“容景谦究竟想干什么?”

尤笑一边替她揉着疤痕处,一边有些无奈地道:“四殿下说了,这天山雪莲尤为难得,还得一路以冰护着,保证送到京城时犹未彻底衰败才能入药,七殿下想必是费了些心力的……如此费心费力,却对您半点损害也无,那就只能是在尽心尽力待您好了。”

容常曦认真地思考着:“那他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尤笑轻笑了一声,道:“七殿下能从您这里得到什么呢,奴婢猜,他应当只是想补偿您罢了。”

容常曦嘴角抽搐,心道补偿什么?补偿他带她去了外头,却让她平白遭了刺杀?

她仍是觉得容景谦对自己态度的忽然转变处处透着诡异,只是暂时确实想不到他的目的,而一直到击鞠赛开始,容常曦都没找到一个能和容景谦单独谈谈的机会。

击鞠赛那日天气晴好,却难得并不过分地热,岳秋殿前的马场已提前被打理过一遍,地上留了些微细草,三面以矮墙围住,矮墙外则是比墙略高的座位,除了正前方是皇帝和后妃的位置,两侧则分别坐了王贵公子与各家小姐,大炆的风气并不如胡达合坦开放,但这种大型赛事或外出打猎时,女子可与男子一般抛头露面而不必让下人立屏障,也可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呐喊鼓劲,毕竟叶潇曼等人都能直接上场与男子击鞠了。

容常曦准备的马球服并未太过繁杂,毕竟比起好看,她更害怕那些饰物成为累赘害她出糗,只在额上系了个嵌了和田玉的发带,头发高高束起,以银簪固定,这次她浑身上下,一点流苏都无,容常凝也是一样,两人到岳秋殿时,叶潇曼等人已到了,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马球服,与身边的陈巧涵一致,她们这是青队,是容景兴那边的,而隔壁吴家姐妹则是红队,与容景祺一边。

见容常曦与容常凝来了,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赶紧行礼,容常曦说了声免礼,叶潇曼便连忙过来,握住容常曦的手:“殿下,我一直很挂念您呢,但我说要参赛,家父便让我不许丢人,把我日日关在家中后院练习击鞠,怎么也不让我入宫。”

叶潇曼是华君远的表妹,将来也就算是自己的小姑子,容常曦本就喜欢叶潇曼,现在看她更是越看越觉得此女甚好,她也微微一笑,反拉住叶潇曼的手:“你也太胡来了,怎的忽然想到要同男子一道打球,你看看,你带的坏头,惹的其他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也被你坑来了。”

陈巧涵闻言笑道:“回康显殿下,我是自己想打呢,不是平良县主带的坏头。”

容常曦看了陈巧涵一眼,见她眉眼明亮,大约因有些热,脸颊微微地泛着红,显得极有气色,又想到上一世她与容景谦有婚约,只是自己死时,陈巧涵与容景谦尚未真的成亲,这一世,她本以为容景谦会喜欢叶潇曼,如今看来,容景谦最后要娶的,应当也还是这个陈巧涵。

陈巧涵见容常曦盯着自己,不免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方才见容常曦笑着对叶潇曼说话,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她才不由得跟着接嘴,谁知道容常曦一旦不笑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那打量的眼神更是让她有些忐忑不安。

她无辜地退了一步,就连叶潇曼也察觉到不对,正要对容常曦讲话,容常曦却又笑了:“原来是陈家小姐。”

陈巧涵赶紧点了点头:“殿下若不介意,可喊我巧涵。”

容常曦笑了笑,又同吴家姐妹打了招呼,吴丹雪已是板上钉钉的未来二皇嫂,但看着容常曦,到底有些不自然,只是还算落落大方,至于她那庶姐姐吴若彤,则几乎是一言不发,看起来有些怯懦,但她显然也暗暗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穿着和其他青队的人一样,但头发以玉簪束起,那玉簪的样式是一只青鸟,颇符合主题,眼睛以黑曜石雕刻而成,细小一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鸟儿也看起来鲜活了几分。

她们走到殿外,因为击鞠赛正式开始前,会有个只限男子玩的热身游戏,故而她们六人便先往左侧走去,她们的出现自是又惹起不小的骚动,一路走来,一路有女眷起身行礼打招呼,容常曦懒得一一笑着打招呼,只板着脸在第一排中间坐下。

身边的女眷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容常曦与容常凝,容常曦则颇有些倦懒地看着球场,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帝来了,兰妃淑妃柔妃安嫔敬嫔也都跟在后头,容常曦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敬嫔,这应当是刺杀案之后她第一次被从佛堂放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容常曦本以为到此人就算来齐了,谁知开赛前,外头又传来小小的喧闹声,容常曦抬头,却见竟是姚筱音。

☆、金球

皇帝当真是一言九鼎, 答应了让姚筱音尽快下山,就当真尽快, 姚筱音也实在够拼的, 半个月就从西灵山回京,这半年的山居生活让她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但并不显得憔悴, 反让她看起来显得清冷。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自己,比起容常曦这几人堪称朴素的马球装, 她身着一身玲珑纱银边刺绣大袖衫,里头是碧色玉兰暗纹拖地百褶长裙, 头戴八宝翠珠飞燕步摇, 既不失贵气, 又有种飘然欲仙之感,容常曦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的男子,大部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姚筱音, 像是想要冲过来似的。

容常曦的脸黑如碳,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并不见那个郭嬷嬷。

姚筱音毫不犹豫地走到了第一排,在吴若彤身侧坐下,同身边几人打了招呼, 又偏了偏头,对容常曦微笑道:“常曦。”

容常曦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姚姑娘才从西灵山下来,怎么也不好好修养一番。还有, 那位长舌妇郭嬷嬷呢?”

姚筱音像是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嫌弃,笑了笑道:“在西灵山尽休养了,终于回到京城,自是一刻也闲不住了。至于郭嬷嬷,她还在西灵山修身养性呢,怎么了,常曦你找她有事?”

“修身养性?”容常曦冷笑一声,“杀人大罪,修身养性便能抵得过吗?”

姚筱音一脸惊讶:“这是何意?”

容常曦冷哼一声,懒得与她打机锋。只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装傻。”

姚筱音看起来还想要说什么,好在随着一声哨响,宣告击鞠赛要开始了——但这开始的,并非是正式的击鞠赛,乃是热身的娱乐小赛。

场中立起了一根约两人高的柱子,那柱子顶端有个以足金打造的球,球中又镂空,雕出了一朵金丝昙花,据说工艺极其惊人。

场中参赛的男子不按队伍分,每个人彼此都是对手,要以击鞠赛的那个小球想办法将金花球打下来,再送给场上自己认为最为美丽的女子——最初倒不是这样,只是二十年前,老将姜帆之子,也就是如今的兵部主事姜箜,他夺了金花球后送给了场上一位大家小姐,说这位小姐比金花球中的花更美,后来姜箜娶了此女,至今十分恩爱,传为一段假话,便有了这样的规矩。

皇帝笑道:“瞧你们都跃跃欲试的,怎的,若能拿下金花球,已想好要赠予谁了?”

场上男子皆是一副不敢多言,但心有所想的模样,容常曦眯着眼睛看了看,容景谦面无表情,显然对这金花球和场上女眷毫无想法,而他身边的华君远微笑着,估计也不打算争这金花球,而再过去一些,容景昊满脸兴奋,时不时地回头朝这边姚筱音的方向看——毫无疑问,姚筱音的忽然出现让他激动非常,他想必是要费力地去争这金花球了。

容常曦忍住骂人的冲动,再往旁边看,却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容常曦一愣,发现是姜听渊,他居然一直看着容常曦,见容常曦也看向自己,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凭良心说,虽然前世姜听渊缠着容常曦让她十分不满,也曾因自己与他要有婚约而哭天抢地甚至要害容景谦却差点害到自己,但是姜听渊此人确实长得不错,大约是因为他父亲自小就将他丢去了军营,故而肤色略黑,但一丝土气也无,笑起来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和雪白的牙齿,像是什么西域来的大型犬,容常曦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世她没有举办十五岁的生日宴,自也没有被姜听渊死缠烂打的过去,她与姜听渊最多只在之前的翰林宴之类的大小宴上见过几次,容常曦都忽略了他,且后来她去西灵山待了三年,更加与姜听渊完全不熟。

可为何……

她还没想明白,姜听渊便已兴冲冲地道:“启禀圣上,若微臣能夺得金花球,想赠予康显殿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皇帝也惊讶地挑了挑眉:“哦?为何?”

周围的目光纷纷投向容常曦,容常曦面无表情,不见任何喜悦,冷酷的好似一尊冰雕。

她是最受宠爱的康显公主,生的也好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向她示好的男子从来不在少数,只是她从未放在眼里,姜听渊也不过是手段过于直接,让人惊讶,但除此之外,她从未有任何心动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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